吴咎在一个小时后回到家里,脸上带着温良谦和的笑,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凑到沈非石身边,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问是谁惹他的宝贝老婆不高兴了。
“女儿呢,睡了吗?”
沈非石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机打开生硬地丢到茶几上。
吴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嘴角的笑立刻僵住。
半晌,他轻轻叹息一声。
像是觉得可惜似的,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几下沈非石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还要很久才会知道这件事。等你知道的时候,我或许早就跟她分开了。”
吴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沈非石乖巧温顺地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像是抓着什么依仗似的。
她神色平静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这句话说出来,一连串的眼泪就纷纷从她眼中落了下来。
洇湿了她的白裙子。
“离婚?说什么呢。”吴咎凑近了反问她,“老婆,怎么离得了啊?女儿这么小,你没有工作,你的资产又都在我这里。你离不开我的。”
“老婆,这不是什么大事。男人都会犯点小错,你原谅我,嗯?”他亲昵地在沈非石耳畔落下一个吻,像往常说情话时那样,继续说,“你永远是我老婆,我也永远是你的,这不够吗?”
沈非石说不出话,用尽了力气推开他,泪眼朦胧地瞪着他。
吴咎被她不痛不痒地一推,反倒笑起来,说:“外面的人都不如你,老婆,你是最特别的。”
“啪!”
沈非石扬起手臂甩了吴咎一个巴掌。
“呵,”吴咎生生接了那一巴掌,却摘下了那副虚情假意的面具,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懂事点行吗,我天天在外面上班累死了,回来难道还要看你的脸色?”
他的舌头顶了顶脸颊,还是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坐到了沙发的对面,在缭绕烟雾后看着沈非石。
沈非石气得站起来,瞪圆了眼睛,嘴唇颤抖着要说些什么,电话却不适时地打来了。
她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妈妈。
她咬着嘴唇按下了接听。
“喂,妈妈。”
吴咎默契地保持沉默。
“喂,菲菲。”
“嗯。”沈非石的声音因为哭过一场变得沙哑,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她假装咳嗽了几声。
“怎么啦,菲菲,最近感冒了吗?”妈妈立刻关切地问起她来。
她只说是昨天夜里着了凉。
“哎哟,当心点呐,你生病的话容易传染给茵茵,到时候两个人都受罪。当了妈妈事事都要当心。小吴忙起工作肯定来照顾不到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让阿姨给你煮点红糖姜茶喝喝,去去寒气。”
“好的,妈妈。”
“妈妈打电话来是让你帮我们跟小吴说一声谢谢他,你爸爸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小吴帮了很大的忙,不然我和你爸爸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沈非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是不是翻动书页。
电话没有打很久,沈非石找借口挂了电话。
当她抬起头,发现吴咎的烟已经抽完了,正在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清。
于是沈非石也沉默地,安静地回望着,却说不出什么话,原本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这时的吴咎无可避免地心疼起这个十六岁起就跟他在一起的女人。
他起身,轻轻地用宽厚温暖的怀抱裹住沈非石,叹息一声。
“菲菲,不要哭了,我都改。”
吴咎紧紧抱住她,他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非石依旧无声地哭泣,她在沾染着烟草味的怀抱中难过地想,她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个身上总是带着淡淡花香的少年了。
吴咎一直不停地道歉,不停地承诺,沈非石都没有回应。
过了很久,沈非石小声说:“我想吃草莓蛋糕。”
吴咎听见了,轻声笑着说:“好,等我。”
他迅速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脚步轻快,仿佛一切都已解决。
当晚沈非石并没有吃上草莓蛋糕。
因为吴咎始终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