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潇越说,距离我最近。
故意用她的脸凑近我。
我知道这小绿茶的打算。
无非是刺激我打她一耳光,她好在沈念琛面前卖惨装可怜。
继续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换作之前,这一巴掌肯定就上去了。
但现在?
你会和人抢屎吃吗?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楚潇潇的表演。
就像在看一只在粪坑里飞舞的绿头苍蝇。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表情从得意挑衅变成了纳闷错愕。
再是慌乱不安。
最后恼羞成怒。
她一咬牙,忽然抬手狠狠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啪!」
随着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楚潇潇放声大哭了起来。
「聂予姐,你别这样!」
2
楚潇潇的呼喊像是猎人发令的枪。
沈念琛猎狗一样从卫生间里蹿了出来。
「潇潇怎么了?」
楚潇潇自虐的那一巴掌很用力,粉嫩的小脸上带着清晰的掌印。
「聂予姐......她心情不好......拿我出气可以理解......我不怪她......」
她的演技并不精湛,但对一个愚蠢的男人已经足够了。
沈念琛立马化身最忠诚的护花使者,对我怒目而斥。
「聂予!你撒什么泼?有什么气冲我来!为难一个小女生算什么本事?」
「潇潇才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这么清纯善良,你凭什么仗势欺人?马上道歉!」
他逼我道歉,我懒得开口扭头就进了客卧,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楚潇潇在哭,叶念琛在哄。
我觉得吵闹,戴上了耳机。
手机微信一响,来了一个好友申请。
备注是「相亲对象」。
我通过了这个叫墨诚的男人。
外面安静了下来,叶念琛送楚潇潇走了。
这一晚他没回来。
凌晨的时候,公司群里忽然出现了叶念琛的床照。
他赤裸着上身睡着了,脸上带着满足与疲惫。
夜猫子还是很多的。
马上就有公司职员在下面评论凑趣。
「老板娘官宣了!」
「发红包!」
「早生贵子」之类的。
但也有一些老同事和我私聊,替我打抱不平。
「聂予姐,这个狐狸精越来越过分了!」
「这不是公然宣战吗?」
「你得抓紧沈总啊,别被小贱人摘了桃子!」
沈念琛创业的时候,我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公司很多元老都是我亲自招聘的。
后来事业上了正轨,沈念琛说不想我太辛苦,他完全养得起我。
还说情侣不适合当同事,容易产生矛盾。
我就从公司离开了,成了一个全职贤内助。
一晃好几年,除了公司元老,很多新员工已经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烂桃而已,我不要了。」
说完我就退出了公司群。
这一晚我以为自己会失眠,但睡得出奇好。
那个叫墨诚的相亲对象在加了我好友后就没再出声。
我也不是太在意。
答应相亲只是为了让我妈安心。
我不想她再为我的感情生活操心劳神了。
至于爱情?
早就没有期待了。
2
第二天上午收拾回老家的东西。
整理了几个大行李箱让物流公司先发走了。
沈念琛是中午回来的。
他显然也知道了昨晚公司群里床照的事情,也知道我退群了。
毕竟他才是群主。
所以明显有些心虚。
「昨晚太晚了潇潇担心我开夜车不安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在沙发上睡的......」
「照片是开玩笑的,她一个小女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沈念琛一边说,一边小心看我的表情。
「说到底还是你昨晚不该拿她撒气......明明是我的责任......」
见我一直看着手机不看他,他从兜里拿出来一盒瑞士卷放在了茶几上。
「现在网上不是都说用瑞士卷考验男友和老公么?不用你考验,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8个都给你!」
我扫了一眼瑞士卷,生产日期是昨天的。
买80个楚潇潇吃不了,所以给我拿回来处理了吗?
我伸手就把瑞士卷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吗?别闹了好不好!男人在外面很累的!」
沈念琛的脸黑了。
我这几天自然也在网上看到了那个瑞士卷的热点新闻。
某全职宝妈在网上吐槽,说一盒瑞士卷8个。
女儿吃了2个,儿子吃了2个,丈夫吃了2个。
宝妈认为剩下2个该自己吃,没想到遭到了丈夫的批评。
她觉得很委屈,觉得老公不爱她。
热点一出,很多女人都拿「瑞士卷怎么分」来考验自己的另一半。
类似于「我和你妈掉河里你先救谁?」这样的灵魂拷问。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
女人又不是乞丐。
想吃什么还要征求男人的批准吗?
那也太卑微了。
所以我从没有想过拿这个去考验沈念琛的真心。
而在经过昨晚的卫生巾事件后,就更不必考验了。
真相是如此的丑陋,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不喜欢吃甜食。」
说完继续看手机。
我妈给我发来了酒店、婚纱和婚宴菜单让我选。
她未免太着急了。
我不过刚说同意回老家相亲,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婚礼事宜了。
「你可真不懂浪漫!」
「潇潇收到瑞士卷不知道多开心——」
话说到一半,沈念琛自知失言,急忙住口。
他的眼神无意识扫过我的手机,就看到了我妈又发了一张婚纱图片过来。
「我觉得这件更适合你,你身材高,适合这种拖地的,妈连给你拖婚纱的花童都找好了,一对龙凤胎嘿嘿......」
沈念琛的脸立马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什么结婚?」
「谁允许你私自选婚纱了?你和我商量了吗?」
「是你妈又逼婚了吧?她真是老糊涂了!跟着添什么乱!」
沈念琛的语气里全是对我妈的不满。
完全忘记了大学时我妈每次来学校看我,给他带的吃穿远比给我的还多。
沈念琛父母离婚后分别组建了家庭,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他父母除了给他打钱外,几乎对他不闻不问。
真正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所以我妈就格外疼他,让他感受了久违的母爱。
那时候他总说「聂予,冲你妈我也一定要娶你!」
「我不是你家的女婿,我是你家的儿子!」
那时候没什么钱,也没自己的房子,想结婚没有条件。
每天却都在出租屋里畅想以后结婚生子的幸福日子。
那是创业的最大动力。
后来有钱了,有房子了,创业成功了,结婚却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事业为重!」
「太忙了!」
「我听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们还年轻!」
「再等等......」
沈念琛有无数的理由来推诿敷衍。
我虽然委屈,但一直忍着。
总觉得已经付出了七年的青春,半途而废的话我舍不得。
可我现在已经醒悟了。
此时放弃,七年的青春喂了狗。
继续窝囊,只是继续喂白眼狗。
往事不可追,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沈念琛还在发泄情绪。
他越说越气,似乎我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见我不出声,索性抢过了我的手机,按着语言输入就是一顿气急败坏的咆哮。
「阿姨!你别跟着起哄了好不好?」
「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生活的规划和节奏,你这样搅和只会让我们发生矛盾!」
「我们暂时没有结婚的计划!你就别枉费心机了?」
说完他气呼呼地扔下了手机。
「聂予,你妈真是越老越没6了!」
「啪!」
我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了沈念琛的脸上。
他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你不尊重我可以,不尊重我妈不可以!」
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妈让我嫁的男人不是你,你别自恋了!」
「我们分手吧。」
与此同时,小绿茶慌慌张张进了门。
她带着哭腔。
「念琛哥哥,昨晚你没戴套,我也没吃药!」
「我自己不好意思去药店买事后药怎么办?」
「我还是个孩子,我不想怀孕啊!」
3
楚潇潇的哭喊让沈念琛一下乱了方寸。
「啊?现在确实不适合生孩子!」
「好在事后药72小时之内都有效!」
他顾不得我说了「分手」,扯着楚潇潇的胳膊就匆匆忙忙下楼了。
我看了一眼空空落落的房子。
实在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打开手机的订票软件,查看回老家的机票信息。
老家距离这800多公里,最近的一班飞机也要明天晚上。
我妈的电话打来了。
她很生气。
「沈念琛那个王八蛋呢?会不会说人话?之前那么多好吃的都喂狗了!」
「你马上就回来!我一秒钟也不想你留在这畜生身边了!」
我一边劝我妈别生气,一边说了打算买明天晚上的机票回去。
「你先别买票,等信儿就成!」
我妈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仅仅十分钟后。
手机上那个叫墨诚的相亲对象就给我发来了信息。
「5分钟下楼,我来接你回家。」
我很诧异。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又如何知道我的地址?
拎着手提箱下楼,站在路边其实没用5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缓缓停在了我的身边。
清矜俊雅的男人下了车。
「我是墨诚,伯母让我来的。」
与此同时,路对面的药店里,已经买了事后药的沈念琛带着一脸傲娇的楚潇潇出来了。
他正好看到了我和墨诚面对面站着。
墨诚还接过了我的行李箱放进了车的后排。
他顿时铁青着脸大步走来。
「聂予,你要去哪?别闹了好不好?昨晚的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的,那只是一个意外!」
我真是受够了他的聒噪。
于是指着墨诚和他介绍。
「我的相亲对象,他接我回老家的,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我上了副驾驶关了车门。
沈念琛的火气更大了,他疯狂砸着车门。
「什么相亲?聂予你下来!」
墨诚没出声,只是也上了车。
「轰隆!」
他一脚油门,商务车猛然发动,把没有准备的沈念琛甩了一个狗啃屎。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楚潇潇过去试图扶,却被沈念琛一把甩开。
他踉跄爬起来追我们的车,但脚步不稳又摔倒了。
我闭上了眼睛。
别了,城市。
别了,沈念琛。
没有你的日子,我不论是寂寞还是狂欢。
都一定过得更好。
4
路上我的手机疯狂地响,是沈念琛打来的电话。
「聂予你什么意思?谁允许你分手的?」
「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孩子气!」
「昨晚在潇潇那里我们两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因为都喝多了才稀里糊涂滚在了一起,这就是个意外,没有人需要负责的。」
「我没想出轨,怪只怪那瓶酒的后劲太大了!」
「你一定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是吗?」
「潇潇都说不用我内疚了,她崇拜我,愿意为我默默付出不求名分。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大度一点?」
「现在这个年代,其实一男两女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两个女人!」
「我这种成功男人多享受一些社会资源难道不合理么?」
「聂予,你要是赌气和我分手,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可是你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优秀男人!」
他越说越不像人话。
声音很大,我想身边的墨诚一定也都听到了。
我感到特别羞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发现你曾经踩过狗屎。
墨诚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
此时正好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
他示意我把手机给他。
我居然很配合地照做了。
「聂予这辈子一定能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比如说我。」
墨诚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强烈的自信。
「我们会相亲、恋爱、结婚。」
「希望你能当一个称职的前男友。」
「有多称职呢?就当自己死了吧,永远不要再出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还了我。
红灯转绿,车继续前行已经上了高速。
沈念琛还阴魂不散地给我打电话,我不接,手机换成了静音模式。
他就发来了一连串的微信语音轰炸。
「聂予,你长本事了啊?居然找演员一起气我?」
「我警告你别假戏真做!」
「有些错误男人能犯,女人不能犯!」
「你不会为了报复我而随便找个男人上床吧?」
「不可以!」
「你要是脏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给你自甘堕落的机会!」
我本想关机,又觉得拉黑更好。
世界终于安静了。
「墨......墨诚谢谢你。」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就算是我妈告诉了墨诚我这边的地址,墨诚也似乎来得太快了。
老家距离这里有800多公里,飞机都得2小时的。
「听伯母说你同意相亲,我昨晚连夜开车过来的。」
他说得很自然,我却觉得很尴尬。
与沈念琛恋爱了7年,我已经太久没和男人单独相处过了。
何况还是相亲?
「我......我就是和我妈那么一说......」
「我很认真的!」
「没必要这么较真......」
「感情怎能儿戏?」
我被墨诚说得哑口无言。
「可你了解我吗?」
我自嘲地笑了。
「我和沈念琛恋爱七年,同居五年,除了那张结婚证之外,夫妻之间能做的我们都做过了。」
「你不介意吗?」
「这些事我妈不一定会告诉你,但我不想骗你。」
过去的已经发生了。
后悔也好,委屈也好,都是不能改变的历史。
「我知道你们恋爱了七年,但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一地鸡毛。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说明我遇人不淑?」
「只是一方面,还说明恋爱不宜过长。尤其是你,已经谈得够多了,再谈恋爱就吐了。」
「所以我们不谈恋爱了,我们直接结婚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