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喜交加，抱着录取通知书跑到她坟前哭了一夜。
“对不起老师，我没法活着去看你说的美好了。”
张晴晴挽着我哥的手，从我旁边经过。
“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哭的那么伤心，要不我们还是让她回家吧，虽然她害死了我妈妈，可她现在，也算是我亲姐姐。”
“不用管，这种祸害贱命一条，老天都嫌她恶毒不肯收她。”
“哥哥，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有新手机……”
“哥也给你买。”
“别人有的，哥都会给你。”
张毅把我从家里赶走时，我十岁他十七岁。
他学习不好，十五岁时就被父母送了一张通往广市的票。
每年回家都会给家人带礼物。
除了我。
他认为我克死了最疼爱他的爷爷。
将我赶走后，他带着张晴晴住在家里的自建房里。
她可以住在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甚至张毅为了她开心找村里的木匠给她打了城里最时兴的家具。
从出生那天起，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出生时，爸妈嘴上说着女儿好，儿女双全。
可他们还是想要在多一个儿子。
我妈要忙着赚钱，每天就喂一次奶，饿了就被灌米汤。
爷爷走前，我还能住在一楼的小房里。
后来我被赶到了猪圈住。
在后来，他们可能打我上瘾了，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都会理所当然的将我拖出来打一顿。
理由是谁让你命不好，他们怎么会生出我这种克死家人的祸害。
看着他们兄妹欢笑着离开的样子，我自嘲一笑。
我在期待些什么呢？
我走到医院，咨询并填写了遗体捐赠。
反正死后也不会有人祭拜，更不会有人收尸。
一走了之也没什么不好，我这可悲的一生什么也留不住。
也不会有人给我准备那小小的坟包。
“你这么年轻就填这个，你父母不反对吗？”
“他们死了。”
医生原本的笑容凝固，不好意思的对我说抱歉。
“我也快死了。”
我刚才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看过，还有最后一天。
“我们很快会在见面的。”
医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一系列文件整理好后，郑重其事的对我说：
“但我还是希望你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晚一些出现。”
这个祝福很美好，可惜我做不好。
我无法改变他们归零的命运，又怎么敢妄想凭什么我就是那个例外。
最后八小时，我突然很想和张毅告别。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我都觉得自己挺贱的。
可人之将死，总会有点想做的事情。
我将这些年积攒了准备去上大学的钱拿出来给他买了新手机。
这些年为了养张晴晴，他从未买过新衣服，用的也是二手的老人机。
恨也好，爱也好，也不过是今生最后一面。
此后山高路远，阴阳相隔。
他们的种种，都与我无关。
我蹲在路边，等他经过。
他看到我时眼里满是厌恶，“怎么？准备来诅咒我了？害死那么多人，现在轮到我了？”
“我想和你吃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