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过去多想在他身边多粘一会儿,现在居然半分都不想看见了。
但我仍然硬着头皮开了门。
因为我知道,砸门的事情他做得出来。
开一打开。
沈玄扬起的巴掌就欲落下:
“谢挽你是不是疯了!让我在……”
他的怒吼突然停住了,巴掌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见了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屋子。
一尘不染。
就好像没有任何人生活过。
“你真的…要走了?”
他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声音冷了下来。
我轻轻地点了头,转身回到屋内:
“太子请自便。”
我声音空灵飘渺,没有任何留恋。
沈玄见我动了真格,瞬间软了许多,语气柔和,好似真的回到起初的样子:
“挽儿,你别闹脾气了。”
“你若嫌这里住的不舒服,我便许你挪到大些的屋里。”
那里早就被虞娇霸占。
他还能为了我赶走她不成?
我头都没抬,内心再无半点波澜。
沈玄急忙追上来:
“我知道娇儿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情,我让她向你道歉如何?”
道歉?
道歉能换回我的四个孩子吗?
能弥补我身体上的伤害吗?
我冷笑出声来:
“太子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请回吧。”
“谢挽。”
他声音冷了许多,也沉了许多:
“我都让步了,你还怎么样?非要逼死我吗。”
我今夜第一次抬头正视他,他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浑然天成的俊美中带着怒气。
我声音轻蔑:
“我走了,难道不和你的意吗?”
“祝你和你的娇儿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他额头青筋跳动,双眼泛红:
“谢挽,你走了有没有想过我?是想让世人都笑我管家无方吗?”
“无论如何,你休想离开!”
他咬着后槽牙扔下一句狠话后,摔门而出。
我怔怔地看着洒落的月光。
他早就不是我的夫君了。
从枕下掏出母上千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归宁亲使明日便会抵达。
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月光皎洁。
提笔,落纸,写下《离别词》。
与君长诀。
次日一早,召国派来的归宁亲使浩浩荡荡驶入。
昨夜虞娇千哄万哄将沈玄哄了回去。
听动静就知道两人又折腾了大半夜。
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我带上简洁的行箧,准备随使归宁。
路过池塘。
正值盛夏,成片的莲花又开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洁白。
还记得来时我带了价值连城的嫁妆,带了数十婢女仆人。
十年间没的没,散的散。
待到回去时,只剩孤身一人了。
…
踏上归宁轿辇时,圣上命人送来连城的珠宝:
“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摇着头拒绝了:
“若能用我十年免去一场鏖战,换回上万将士性命,既是搭上我一生又有何妨。”
我最后一眼望向人群。
此时的沈玄想必还沉浸在虞娇的温柔乡吧。
最后一面自是也不必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