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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见我满身是伤,心疼地直掉眼泪。
“阿娘,是不是很痛?谁欺负你了,我们告诉爹爹。”
傻孩子,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爹爹啊。
“不碍事,娘亲不痛!”
衡玉心思重,我怕她难过,故作轻松。
外面响起脚步声,沈景书大步朝我走来。
“今天是不是受伤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烫伤药……”
他亲自给我手背上药,这是成婚八年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要是以前,我心中一定甜蜜不已,如今恍然不过是他对自己隐瞒装穷的愧疚而已。
“意安,你别多想,今日你所见的母女是朋友委托帮忙照顾的妻女……”
他好似说不下去了,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样的借口有多拙劣。
“嗯,我没多想。”
见我平静无波,他只觉说不出的怪异。
或许是对我的补偿,他竟破天荒要为女儿亲手做纸鸢。
沈景书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小鱼纸鸢,却让女儿开心不已。
我默默收起袖中的和离书。
“爹爹,您能陪我去放纸鸢吗?”
沈景书刚想点头,外面进来一个小厮悄声向他说着什么,他头也不回跟着离开。
女儿脸上尽是失落,随即笑着朝我挥挥手。
“阿娘,你看爹爹给我做了纸鸢,亲手做的,我要去放。”
说着她笑着朝外面的田埂跑去。
我回到屋中,挑破手上的水泡,用了沈景书带回的药。
天色将晚,出去寻找女儿时,只见她满脸红肿跪在地上,身边是被撕毁的纸鸢。
看到我,她终于忍不住委屈哭出声。
“娘亲,纸鸢明明是爹爹做给我的,为何他却说是我偷的?”
“娘亲,爹爹不要女儿了,呜呜……他为了那日见到的女孩,要我跪着认错……”
从女儿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大概拼凑了事情的经过。
宝儿见女儿放纸鸢心生嫉恨,命人毁了她的纸鸢,还打她。
见沈景书过来,竟然歪曲黑白说女儿偷了她的纸鸢。
沈景书明明知道纸鸢是他亲手所做,却还是默认女儿偷盗的说法,罚她跪在地上道歉认错。
我心疼地将她抱进怀中,心中更加坚定了和离的决心。
昏暗的灯光下,女儿脸上红肿一片,膝盖上的淤青我一碰她就嘶嘶喊疼。
女儿眼神呆滞,木木地望着前方,深夜更是做噩梦哭醒许多次。
第二日一早,看着女儿好不容易安睡的脸,我忍无可忍要找沈景书理论。
“小孩家家的玩弄,你也值得当真?无聊,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不过一个破纸鸢,大不了回头有空我再做一个!”
他不耐烦扔下一句,坐上马车匆匆离去。
我悄悄跟在身后,原来他要忙的事是陪苏瑾柔母子赏春。
他一脸慈爱陪着宝儿在田埂奔跑放纸鸢,那个纸鸢是老鹰,又大又威风,比女儿的小鱼纸鸢不知华贵多少倍。
歇息时他兴致高昂为苏瑾柔作画,满目深情。
我死死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粗糙满是伤痕的手,破烂的衣衫,突然悲从中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