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毕竟,撞上剑的那一刻我毫无生念,力气也自然没有收敛——那一瞬我是真的想死一了百了。
可我还是被救回来了。
我睁开眼,看着恢复了往日仪制的凤仪宫,心头却毫无波澜。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躲开了君临渊想要触碰我面容的手。
他愣了片刻,随即僵硬的放下悬在空中的手指,低声对我说道:
“朕已经查出来下毒之人了,原是皇贵妃宫中的一个侍女,受了她的大骂怀恨在心才投毒自尽,同你无关。”
他的话语似乎卡在喉中,半晌才继续开口说到:
“太医说,咱们的孩子没了。”
“你莫要太难过,日后若旁人有了孩子,一样要唤你做一句‘母后’。”
我掀开眼皮,定定地看着他面色复杂的脸,头一次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可笑和幼稚。
他的孩子没了,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太医不会把不出我早便滑胎了,只是因着君临渊那疯狂偏执的性子,各个都不敢招惹,这才瞒了下来。
这倒也不错。
我默默咀嚼着心中的苦涩,计算着那圣旨的日子,却冷不丁被君临渊的语吓得浑身一颤。
“明日上朝,你与朕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终于要对崔氏下手了吗?还是说因为我而迁怒崔氏?又或者......
我惶恐地连滚带爬俯跪在地上,不顾自己失血过多的头晕目眩,一下下重重地磕着头,不过几个瞬息便已经磕破了白皙的额角。
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可君临渊无非便是想要看到我求饶看我狼狈....想来他高兴了,崔氏便也无事了吧?
“皇后,皇后——崔令窈!给朕停下!”
君临渊脸色复杂,用力扣住我不断颤抖的肩膀,逼迫我一字一句听个明白:
“明日你表兄崔昭明得胜还朝——朕不过是想让你一同去看看而已。”
“你到底在怕什么!”
见我又是一阵瑟缩,他的眉愈发皱紧,刚准备开口同我说些什么,却被匆忙赶来的首领太监打断:
“陛下,陛下——哑奴姑娘找到了!哑奴姑娘没有死啊!”
“她如今已经被带到了御书房,您快去瞧瞧她吧!”
哑奴?
这个熟悉的名字出现的瞬间,我应激般的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却见君临渊满眼激动,毫不犹豫地丢下我走了。
......
一夜未眠,我死死盯着那圣旨,满心都是惶恐。
我怕啊,怕极了君临渊会突然变脸,怕他会毁了崔氏,怕他会在日后将崔氏连根拔起。
可直到天亮,御书房都没有传来半分异动,我的一颗心也终于缓缓落回了原位置。
圣旨到今日为止,刚好七日。
我用力握着那明黄的卷轴,几乎已经热泪盈眶。
“娘娘,陛下吩咐您在这等着,您.....欸?您去哪啊?”
满朝文武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步履匆匆走到正殿中心,毫不犹豫地跪下,将藏在自己袖口的圣旨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