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大度?怕不是要我死,还有多久呢。
我被安置在将军府的荒院。
每日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也就偶尔送饭的小婢女扰了这寂静。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上门找事。
合衣躺着的我立马起身,脚步声渐止,我弯腰行礼。
来人捂嘴嬉笑,“想不成,今日夫人居然向我一个妾行礼。”
我空洞地朝着前方,面色无波。
夫君大胜归来时,要纳一妾,我预言宠妾致将军府覆宗绝嗣,请求将军不要纳妾。
夫君神色犹豫,我身边的婢女站出。
“启禀将军,奴婢从小服侍夫人,从未听说过夫人可窥未来,夫人虽从小拜入德善高僧门下,也不过是每日在佛前念念经罢了,再无其他。”
“哦,你是暗指夫人谎话连篇,嫉妒成性,可有作假?”
婢女“扑通”跪下,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再三保证,“奴婢不愿夫人欺骗将军,思索再三才决定道出。”
婢女欲言又止,将军见状皱眉,“还有何事?”
“夫人,夫人她,昨日房内似出现一男子……”
我跪地出声辩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所说之言,绝不作假,此女断不可入府。”
将军怒不可遏,“既然夫人如此污蔑他人,名声不要也罢,那就送去军营,当个下等的军妓。”
眉夫人身边的嬷嬷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夫人,当日如此污蔑我,可曾想到今日?”
我冷哼一声,“污蔑?”
我父与将军是同袍,战场为将军挡刀换来我与将军婚约。
我生来无目,一生本应远离红尘,保持圣洁便可窥未来。
八岁时,梦中窥见母亲坠入池塘香消玉殒,预言无人可信,继而丧母。
无目,家中其余人皆视作怪物,母亲去世,又将克母的流言罗织在我身上。
父亲寻元善寺德善高僧收我为徒,远离流言,护我周全。
十五岁时,再次窥见战场父亲中埋伏去世,去信叮嘱父亲。
父亲母亲感情深厚,自母亲逝去便郁郁寡欢。
如今我已长大,父亲便以命换命为我寻得后半生依靠。
我不愿父亲遗愿落空,不顾德善高僧阻拦,毅然决然嫁入将军府。
离寺前,德善师父曾告诫我,“预言不可言。”
我既已嫁入将军府,不愿将军府落败,出言劝阻,不曾想落得如此下场。
我捂着胸口,心如刀绞,回道:“我是否污蔑,眉夫人心中有数,来日自见分晓。”
眉夫人面色如尘,指尖泛白,忽而脸上阴霾散尽,开口:“夫人无目实在让人害怕。”
嬷嬷上前轻扶眉夫人,谄媚献计:“奴曾听言,许是目与皮未分开,匕首割开试之。”
她手持帕子,半掩娇容,一脸纯善,“那便交予嬷嬷。”
我挣扎后退,心中懊恼,不应逞一时之能,出言讽刺。
两婢女上前将我按住,嬷嬷掏出匕首,快速划过。
“啊”痛得我满地打滚,双手捂着伤口拼命想让它愈合。
眉夫人皱眉后退两步,满脸遗憾,“真是无目,世间竟真有此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