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盛夏,酷暑当头。
金都城外,白衣金冠的少年长身而立,清隽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
“程夕,你没有做符师的天赋,国公府下一代的宗妇不能是个废物。”
“国公府与程家的婚约不会改变,只不过由你换成了凤澜,这也是给你最后的体面。”
“你最好识趣些,在外头不要胡言乱语坏了凤澜的名声。”
程夕蹲在简陋的坟头前烧纸,火光映红了她半张脸,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与未婚妻的继妹有了私情,为了遮掩苟且之事,换人不换亲,真是个好主意!”
江蔚然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即冷笑一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
程夕烧纸的手一顿,火苗瞬间攀上她的袖口灼伤了她的手掌。
五指收紧,火苗在她掌心无声无息熄灭。
程夕抬起头看向江蔚然,丰神如玉,俊秀挺拔,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生机与世家大族蕴养出来的傲气。
就因为他昨日来退亲,原主生生被气死,然后她穿来了。
江蔚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两家的婚书,既然要退婚,当初江家给你的信物还回来,咱们便两清了。”
程夕将婚书随意的扔进火盆里,瞬间被火舌吞噬化为灰烬,她又解下腰间的玉佩扔过去。
江蔚然瞧着程夕看都没看便将婚书扔进火盆烧了,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他紧紧攥着她扔来的玉佩,顿时有些不舒服。
他不高兴她不退亲,但是这么爽快的退了亲,他更不高兴。
他沉着脸阴阳怪气的道:“程夕,你也别太伤心,以后找个普通人嫁了,安分守己过一辈子便是。”
火盆中最后一丝火苗熄灭,程夕慢慢的站起身。
“亲事,我答应退了,婚书也烧了,信物也给了。”
江蔚然望着程夕逐渐冰冷的脸,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丝惧意,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嘴上却还逞强道:“算你识相。”
“有件东西,你还没还给我。”
听着程夕的话江蔚然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江蔚然的话一落地,便觉得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左臂落在了地上,随即惨叫声起,“程夕......我要杀了你......”
程夕对他的惨叫咒骂毫不在意,一手拎起江蔚然将他扔到了杜氏的坟前。
“还记得两家当初为何会定下婚事吗?”程夕一脚踩在江蔚然的背上问道。
江蔚然整个人趴跪在杜氏的坟前,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白。
“因为我娘救了你的命,江家为了谢恩定下了你我的婚事。”
“既然要解除婚约,那就解个彻底,把你的命还给我娘,这才算是真正的两清。”
江蔚然使劲地挣扎起来,“程夕,你疯了?你敢杀我,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程夕冷笑一声,“说什么我没有做符师的天资,不过是你与程凤澜有了私情勾搭成奸。”
江蔚然又疼又怕,浑身发抖缩成一团,听到这话抖得更厉害了。
“你说,你若是成了废物,程凤澜还会要你吗?”
江蔚然痛得浑身抽搐,程夕疯了,他白着脸求饶,“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退亲了,不退了!”
“不退?”程夕一脚将江蔚然踢了个王八翻壳,“那可不行,你这样的残废如何能配上我?”
江蔚然呕的一口血喷出来。
程夕收刀入鞘,“在这里杀你,脏了我娘的坟茔。取你一臂,恩怨两清。”
她倒要看看,成了独臂废物的江蔚然,程凤澜还能不能与他情深意笃。
一刀杀了他未免便宜他,她就是要让他尝一尝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原主的痛,要他十倍百倍还。
***
程夕扔下江蔚然拎着刀回了城。
程舟行刚升了吏部侍郎,程府坐落在金都最繁华富贵的地带。
飞檐斗拱,恢弘大气。
当她走进正厅时,程家众人正在吃早饭,屋内的气氛瞬间冻结。
满屋子的人看向她,目光各异,流转的神色间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
坐在最上首的太夫人最先开口,冷冷的说道:“既然回来了,就要安分守己,你父亲母亲也很挂念你。”
“我娘早就被你们逼死了,哪来的母亲?哦,你说那个与我父亲早有私情,成亲半年就生下孩子的黎氏?她也配!”
满屋子的人脸色相当的精彩,程凤澜最先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你胡说什么?”
程夕抬眼看向程凤澜,“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娘与我爹偷情,你与江蔚然勾搭成奸,真不愧是母女。”
黎氏伪装的面容瞬间绷不住了,“我看你因江家退亲疯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来人,把她给我押进祠堂好好反省!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太夫人铁青着脸怒道。
程夕的长刀瞬间出鞘,诺大的餐桌被劈成两半!
满室寂静!
“来人,快去请老爷跟大公子来!”太夫人抖着身体喊道,“你这个孽障,当初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你,也免得玷污我程家门楣。”
“你们程家有什么门楣?哦,也是,当初程舟行虽是个小吏,确实也算是官身,小吏门楣,真是好风光啊。”
程凤澜铁青着脸怒道:“程夕,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父亲如今官至侍郎,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没有我娘的嫁妆铺路,他何来今日风光?你没勾引江蔚然,他如何会与我退亲?论忘恩负义,你们倒是一脉相承。”
“程夕,我要撕烂你的嘴!”程凤澜自恃身份,素来做事破有章法,但是今日实在是被程夕这张嘴给气昏了头,什么规矩礼仪全都扔了!
程夕一脚把张牙舞爪的程凤澜踢翻在地,“这就是有符师天分的本事?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你懂什么,符师又不是那等与人动武的粗鄙之人!”黎氏心疼的扶起女儿,她早几年就该弄死程夕,也免得今日给她添堵!“如你这等没有天赋的废物,自然是不懂的。”
“废物?”程夕刀尖一晃架在了黎氏的脖颈上。
“孽女!住手!你这是做什么?”程舟行脚步匆匆满面怒容带着程云谏大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