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我在自家炕上躺着,房门半开,门外是正在和好友打牌的张斌。
我摸摸被子,只觉身下一片潮湿,一股异味传来,我尿裤子了。
我撑起身子正准备唤张斌,张斌便察觉到了我醒了,一边用嘴叼着烟一边含糊不清喊着,“醒了?带你去看过村里的医生了,医生说怀孕期间贫血晕倒很正常,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摇摇头,下腹的疼痛让我馒头虚汗。
我尽力喊道,“张斌,把房门关上……”
客厅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就这么穿着睡裙瘫在床上,床单被子被尿湿了一大片,我要脸。
都不指望林凯愿意过来帮我收拾这狼狈的残局,我只求他给我留点尊严,把门关上,可他却不耐烦辱骂起来。
“村里医生都说了抽烟不影响生孩子了!这里他妈不是城里!收起你矫情的那一套!”
张斌以为我又是因为他抽烟的事要求关门,其余几个男人也纷纷嗤笑起来。
“我们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孩子出什么问题呀!”
“就是,我媳妇怀孕的时候还跟我们一起上桌打牌呢!弟妹怎么去了趟城里身子还变弱了?”
张斌往嘴里塞了一颗槟榔,摇头感叹道,“还是羡慕你们啊!我家这个难伺候死了,好心带她去看医生,老跟我说村里医生不专业!结了婚之后又是不让我抽烟又是不让我吃槟榔的,说影响精子活性!老子这么多年头一回听说!到最后还不是说怀就怀?”
男人们纷纷坏笑起来,“男人的活性,难道不是取决于娘们在床上骚不骚吗?”
“张斌,你先过来,我有事……”
我紧紧攥着拳头,透过半条门缝看着男人们肆意开黄腔的嘴脸,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我尿了”。
我只能一遍遍呼喊着张斌,希望他可以良心发现过来帮我处理。
可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皱着眉骂到,“有什么事比老子打牌更重要!晦气娘们,叫叫叫,牌运都被你叫没了!有什么事都等老子下了牌桌再说!”
说罢,几人不再理我,热热闹闹打起牌来。
我自嘲的看着一床狼藉。
是啊,他张斌爱的是秦晓梦,又不是我,怎么会在意我丢不丢脸,难不难受呢?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深情的告白,婚礼上的誓词,还有想生孩子时候一字一句的承诺。
他娶我,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再去打扰秦晓梦和林凯的幸福生活。
他想和我生孩子,只不过是想让我被孩子绑死在这里,一辈子断了回城里奋斗的梦想。
张斌算准了我是个心软的人,愿意为了孩子留在乡下,为了他和妈妈留在乡下,只要我留在乡下,秦晓梦冒名顶替我的事就不会被发现,他的心上人就可以一辈子在城里享尽荣华富贵。
多么可笑啊!我曾经以为林凯爱我,后来又以为张斌爱我,甚至一直都坚信妈妈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到头来我却成了一个笑话。
牌桌上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我看到张斌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