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渐冻症这三个字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迟迟不散。
柳如烟唤了我好几声都没听见。
直到她大声吼道,“季淮之,你聋了吗?”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她,无措道,“怎么了?如烟。”
柳如烟难得关心我。
她收敛脾气,随意问道,“医生怎么说?身体有问题吗?”
渐冻症三个字在喉间转了又转,终于还是被我咽下去。
我怕看到她的反应。
既怕她伤心欲绝,又怕她毫无波动。
最终,我挤出一个微笑,“没事。”
只听柳如烟冷漠道,“既然没事,就把答应过的那笔钱转给我吧。”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她说的是给李随安的买车钱。
我突然庆幸自己没告诉她。
同时不禁恶劣地想,柳如烟某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枕边人身体都凉透了,会怎么样?
悲伤也好、噩梦也罢,我要她柳如烟一辈子愧对于我。
这是她欠我的。
得到我转给她的两百万后,柳如烟毫不留恋,转身便想离开。
我突然叫住她,意味不明道,“半个月后的订婚宴,还举行吗?”
柳如烟奇怪地睨了我一眼。
“季淮之,你什么意思?背着我有别的女人了?”
我自嘲地摇摇头,“没有。”
近些年,我越来越看不懂柳如烟了。
明明对我的爱意在日渐消散,可一切该走的程序都在如约进行。
她好像爱我,又不爱我。
之后的每一次课,季随安看向我的眼神里,都带着明晃晃的得意。
但更多时候,他都在请假。
假条上写着五花八门的理由。
可季随安缺勤的每一次,都有柳如烟和辅导员为他做背书。
由于学业上的原因,我加了李随安的微信。
他的朋友圈里,全是与柳如烟的合照。
两人去坐游轮、滑雪、冲浪......脸上永远挂着肆意的笑容。
柳如烟说过,这些都是古板又无趣的我给不了她的。
意料之中的是,李随安这门挂科了。
当他带着柳如烟来办公室找我时,我正在吃利鲁唑。
一种治疗渐冻症的药物。
见他们来了,我下意识将药放进抽屉里。
可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柳如烟根本不在意我这些小动作。
她怒气冲冲来到我跟前,质问道,“季淮之,你不是说不会为难随安吗?为什么要让他这门课挂科?”
李随安红着眼眶,看似劝慰道,“姐姐,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季老师要针对我,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我看向情绪激动的二人,十分平静。
只问道,“李随安,这个学期你请了多少次假?”
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其实原因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让我为李随安打个及格的分数。
可我偏不如他们所愿。
我拿出李随安的请假条,在他们面前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有理有据道,“你请了十二次假,可我上的这门课,一学期也才十八节。”
柳如烟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她上前握住我的手,大约是想为李随安求情。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抽了回去,率先开口道,“我不会为任何人行职务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