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三年,陈砚清终于续弦了。
人人都感叹他情深似海,珍爱亡妻。
因人品贵重,还升了官。
可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薄情寡义之人。
果然,新夫人进府不到三个月便受不了他的冷暴力,投池自尽。
而我却魂入其中,重生了。
陈砚清看着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亡妻的继夫人,这次终于绷不住了。
“你做的芙蓉糕,与商娆的比起来,差远了。”
陈砚清冷笑一声,将手里只咬了半口的芙蓉糕随意扔给了脚下的富贵儿。
富贵儿是我当年从娘家带来的京巴犬,如今整日跟在陈砚清身边,也学得刻薄起来。
它嗅了嗅芙蓉糕,便将头撇去一边,像是得了某人令似的,舔都不舔一口。
见状,穆芝盈立刻红了眼。
这可是她在小厨房里学了三天做出来的,本想讨夫君欢心,可换来的依然是鄙夷与嫌弃。
待陈砚清一走,她便没忍住扑在她嬷嬷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嬷嬷,无论我做什么,夫君心里都只有他那位亡妻。”
“爹爹将我嫁来时还说他为人贵重,定不会刻薄我。”
“可如今,我又算什么呢!”
我望着桌上的芙蓉糕,咽了咽口水。
多希望陈砚清那个狗东西能把这盘芙蓉糕供奉在我的牌位前。
“算了吧,他心里谁也没有,就是个渣男罢了,不值得你哭啊,傻姑娘。”
我独自喃喃道。
只可惜我是一缕鬼魂,谁也听不见我说话。
自从三年前难产死在这陈府,我便一直被困在这里。
好在,我可以看着我的女儿阿宝一天天长大。
我离世时,她刚刚出生。
陈砚清那个狗东西又整天装深情,在外酗酒。
如今穆芝盈进门了,她待阿宝很好,我也算放心了。
只是我放心不下她。
她性子太软,根本拿捏不住陈砚清这个倔驴。
从大婚之日到现在,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夫人,再给他些时间吧,谁让他有个全天下最好的亡妻呢。”
嬷嬷心疼地宽慰着自己带大的女娘。
一听到这句讽刺到极点的话,我差点把昨日吸下的果子都喷出来。
我活着时,陈砚清便骂我粗鄙不堪,西城外有名的大傻妞都比我贤惠能干。
如今我死了,他反倒处处留我美名,还说我是全天下最好的妻子。
他那点心思我岂能不知,他不过是瞧不上穆芝盈庶女的身份。
而我是商贾女,更是配不上他。
他要的是像许芸茹那般的高门嫡女。
初嫁他时,我也曾幻想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只因送来的那副画像上,他长着一张谪仙似的脸,令我心动不已。
可嫁入府中后,他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许芸茹这个名字。
下人们说,那是他的青梅竹马。
二人自小便情投意合,可快要订下婚约时陈府却突然出事。
许家连夜将许芸茹嫁去了南边,而陈家也连夜找上了我阿爹。
后来,我带着十万两白银嫁妆嫁入陈家,填补了他们的窟窿。
陈砚清并未感念我的义举,他只觉得此事委屈牺牲了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