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放下碗筷，点头。
「妈，我确实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她轻声提问：「阿杰他是不是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他去哪里了？」
钱杰，是我爸爸的名字。
他在家里是个隐形人，几乎不跟我们说话。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权力。
更没有想过保护我们。
就算是奶奶生气，让我和妈妈跪在地上，她拿着衣架子抽打我们，爸爸也只会站在边上看着。
家里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由奶奶做主的。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奶奶倒是很高兴。
「疯病好了，你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公。」
「既然你想他了，我就打电话叫他回来一趟。」
「趁着神智清醒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耽搁不得了，赶紧安排上。」
奶奶说的要安排的事情，我只知道个大概。
妈妈的疯病不是一直都持续的，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爸爸会陪着她一起去医院看病。
从来没有带上过我。
但是我猜想医院看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每次回来，妈妈的疯病都会变得厉害很多。
好好的人送出去，回来就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再也不会温柔地抱着我。
我很不想让妈妈出去看病。
听到爸爸要回来，我很是害怕。
饭桌底下，妈妈却轻轻握住我颤抖的小手。
她轻声跟我说：「没关系的，小宝也想爸爸了，是不是？」
当着奶奶的面，我只好点头。
爸爸来得很快，穿着脏兮兮的工装，一脸颓废的样子。
奶奶看到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这副样子，工作不顺利？」
爸爸含糊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来牵我妈的手。
奶奶呵斥道：「等等，这次我也跟着去。我要亲自看看医生到底有没有办法。」
「要是没办法解决你的问题，趁早换医生！」
爸爸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些痛苦。
奶奶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碎碎念。
「我可真是倒霉。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又偏偏讨了这么个脑子有病的疯婆娘。」
「咱们钱家五代单传，要是在我手上毁了，我以后还怎么……」
「妈！」
爸爸的声音响起来，低着头闷闷不乐。
「求你不要再说了，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这个家里，奶奶是容不得反抗的。
她果然生了气，扔下整理好的布袋子，三两步冲过来指着爸爸的鼻子。
「怎么，你还要面子？你一个大男人，连生孩子都困难，还要什么面子？」
爸爸的脸色更加难堪，挥手让我进房间。
我听话回到了房间里，锁上门。
爸爸太久没有在家里长住了，不知道家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并不算好。
他们在客厅里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爸爸在说：「妈，你再这么抱怨下去，小河的病又犯了怎么办？」
奶奶似乎在摔东西，碗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犯了就犯了，她这个疯病也有几年了，不都是吃着药过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