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一个劲地哭,家产被叔伯抢走,银子更是分文没有。
说完,周母脸色更差。
周文徽讪讪地将药塞到我手里,揽着他娘出去。
我环顾四周,小屋简陋可该有的一应具有。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用得皆是上品。
我与周文徽自幼定亲,两小无猜。
爹爹这些年的接济多数都花在周文徽读书上。
请最好的夫子,进最好的书院。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他坚信周文徽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易进取。
在衣食上也从未短过他们。
周伯伯早逝,原以为这屋子里存有他们一家人的温暖,没想到....
这些年的资助到底是不值得。
翌日,周母便等不及想将我哄走。
周文徽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我只得顶着尚未愈合的伤口跪下磕头,「求伯母留下阿霜,阿霜愿当牛做马伺候伯母和徽哥哥。」
「砍柴挑水,洗衣做饭,绝无怨言。」
周母眼里精光一闪。
态度大变,立刻热切地扶起我。
边叮嘱我好好养伤,边拉着周文徽往外走。
「这火烧得也好,白捡个丫鬟,你也可与那相府千金...」
门外周母的声音渐渐远去。
额头上的伤口早已崩裂,血顺着眉眼往下流。
我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爹娘,小妹,阿霜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伤好后,我包揽了周母所有的活。
硬是让人躺在床上歇了一日又一日。
人忙活久了一日不干便不舒坦,但同样的舒坦久了也就更不愿动弹。
周母从起先的不适到如今张张嘴使唤得颐指气使。
也不过半月。
何芸玉不知是否被家中牵制躲风头,这些日子再未出现过。
我为周母捶着腿,不经意地问了问。
这才得知外头现在都在传相府嫡女与侯府定了亲。
可周文徽这几日从书院回来若无其事的模样,让我笃定他们私下定是见过。
且何芸玉并没打算放弃他们这段感情。
「什么身份桎梏,但凡真心便没有成不了的亲事。」
我坦荡地上着眼药,「若我是她,能得徽哥哥这天神般的人物倾心,定是拼死也要在一起。」
周母沉思片刻,拍了拍我的手。
「你是个好的。」
这些日子我的鞍前马后她都看在眼里,也颠覆了从小对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偏见。
余光里门口停留的一截青色衣衫闪过,我勾了勾唇。
深夜,周文徽还在挑灯苦读。
我如往常一样泡上一壶茶端过去,没有言语。
离开时撇头瞧见放在一旁脏兮兮的衣衫,我自然地拿起。
这是周文徽最喜爱的一件长衫,也是最为贵重的。
都是到重要的日子才会穿上身。
而现在这件鸦青色纹云锦袍灰扑扑的,上头还破了两个洞。
周文徽淡然的脸色崩了,连忙夺了过去。
不自然道:「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个我自己洗。」
我望着他脸上莫名浮现的红晕便知肯定与何芸玉相关。
莫不是偷摸见面被发现仓皇逃窜的时候摔的。
我露出体贴的憨笑,将锦袍又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