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寒抬眸飞快的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淡,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淡到,让南音音不安!
可男人随后冷漠吐出的三个字,又让她松了口气。
“我没忘。”
南音音看了他一眼,神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恢复温软。
“我也知道,司念是无辜的。可她是司家人,她享受了司家带给她的荣耀,也应该背负司家带给她的罪孽。”
“如果你心软,如何告慰叔叔、阿姨的在天之灵?!”
祁墨寒面色微变,他深深看了南音音一眼,眼底汹涌着漆黑看不真切的浓雾。
南音音心头一跳,藏在被子下的手下紧张攥紧。
许久后,男人收回目光,冷淡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墨寒......”南音音想挽留,可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气得她狠狠捶了下被子。
祁莫寒,不会真的对司念心软了吧?!
*
司念简单收拾了点自己的行李,准备搬出溪云涧。
她没办法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害了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凶手住在一起!
柳若琳答应借给她钱,并在得知她有离婚的打算后,让她暂时搬到她那里去。
只不过司念没想到的是,自己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时,正好和回来的祁莫寒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司念垂眸不想说话,拖着行李准备从他身边过去。
擦肩而过,手腕被男人一把握住。
祁莫寒冷冷扫过她背后的行李箱,语气又低又沉,“保险箱里那些珠宝属于婚内财产,是夫妻共有,你无权私自带走。”
司念眼睫一颤,哪怕已经认清三年婚姻,都是他为了击垮司家而构建的海市蜃楼,可她仍旧为祁墨寒此刻的无情而感到心寒。
她抓着拉杆的手不断用力,冷着脸道,“你放心,我没那么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拿!还是说,祈律要开箱检查一下?”
祈律?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双眼发亮,歪头背手垫着脚尖看着他,“你叫祁莫寒啊,那我以后叫你墨寒好不好?”
从那以后,她再没叫过他别的。
祁墨寒皱了皱眉,胸腔里一股躁意汹涌而出。
他扯了扯领带,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你要去哪里?”
更确切的说,如今司家败落,到处举债,她还能去哪里?
司念心口钝痛,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依旧是不敢置信,“为什么?祁莫寒,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害司家,为什么?!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还是想不通。
司家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他。
他到底为什么?!
祁墨寒偏头避开她的目光,走到沙发旁俯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饮尽后才淡漠开口,“你父亲犯罪行贿,偷税漏税,利用工程吃人血馒头,铁证如山。我是律师,把一个罪犯送进监狱是我应尽的职责。你问我为什么,不如去问问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不可能,你撒谎!”
司念尖声反驳,爸爸常年做公益,司氏旗下更是资助了无数失学儿童,她和哥哥每年都会亲身前往。
怎么可能会是祁墨寒口中的那样!
祁莫寒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如果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问问他,他是不是死、不、足、惜。”
最后四字,如同尖锐的银针,狠狠刺入司念神经,男人的面容倒映在她眼底,犹如地狱而来的魔鬼。
......
拘留所。
司念等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见到父亲司建国。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原本精神奕奕的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爸,你还好吗?”司念看着他发间的银丝和额角的皱纹,压着嗓间的哽咽。
司建国连连应声,“我没事,家里怎么样?”
司念不想给他再增添压力,隐去哥哥出事,只说妈妈情绪不太稳定,目前情况有些乱,但没什么大问题。
司建国闻言,果然放心许多,叮嘱道,“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你妈妈,知道吗?”
司念点头,抿着嘴角犹豫片刻,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问,“爸爸,你和祁莫寒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为什么突然说你行贿,偷税漏税,吃人血馒头?这些都是他诬蔑你的对不对?”
司建国神色微变,良久,叹了口气道,“是真是假,警方早晚会给个答案的。”
“可是......”
“念念,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尽快离婚吧。”司念还想说话,却被司建国打断话头,他神色郑重,“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私底下成立了一家公司。这些年,他利用我和阿恒对他的信任,不断骗取司家的商业机密,和我们抢生意。”
“更何况,他现在大义灭亲举报我,一旦做实我的罪名,他就能一跃成为民众心目中的英雄,行业内最顶尖的律师。到时候,他事业爱情双丰收,你就成了他挡路的石头,他一定会对你动手的。”
“所以念念,听爸爸的话,跟他离婚吧。”
司念怔在原地,她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你早就知道,他外面有人了?”
司建国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心疼,“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本来想找时间处理,结果......念念,祁墨寒心思深沉,我们斗不过的,你尽快跟他离婚。”
离婚?
哪怕司念早就做好准备,此刻听到爸爸提出来,她还是无法自控的感到了窒息。
她从七岁认识祁墨寒,到如今整整十六年的时间。她世界的每一个部分,都和他息息相关。
如今要分开,无异于是刮骨剔肉,生生分出半个自己去。
“念念,我的话你听见没有!”见她发怔,司建国用力拍了下桌面。
司念像是被吓到了,费力的喘.息着。
痛感如同枝蔓般迅速沿着血脉扩张,她无助的绞着手指,最终抬头当着爸爸的面,重重点头。
“我、会的......”
无论再怎么爱祁墨寒,无论再怎么舍不得,在祁墨寒对司家下手、出.轨南音音之后,这段荒唐的婚姻,就该结束了。
本来,当初就是她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他。
而祁墨寒,不过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