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喜,虽然我对她意见颇大,但这不能泯灭我们将近二十年的交情。
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从出生后便厮混在一起,吵吵闹闹争宠抢食,也曾闹过别扭说过绝交,但最后还是没甩开对方,我和大喜便是如此。
我们还比别人多了一小段革命情谊:
小学大喜成绩好,我是倒数前十的差生,她妈怕我连累她,不让她跟我一起玩,当然她没听她妈的;
到了初中,她突然叛逆,染发穿耳洞像个流里流气的太妹,我妈对她避而不及,可最后我还是和她混在一起,虽然是因为被她软硬兼施威胁恐吓。
高中,我们认识了李希,一个长得挺帅高高瘦瘦却有点木讷的男生。
他和我们同校,在一次升旗礼上被大喜相中,从此死缠烂打跟踪耍横总是把他弄到手。
当然,大喜没有丢下我,他们谈恋爱也会把我带着,我为他们打了两年掩护。
后来上大学,我和李希考上了同一所本科,大喜成绩实在差加上她最后一天高考来了大姨妈影响发挥,终究没考上大学。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每个青春期的女孩都喜欢写点悲春伤秋无病呻吟的东西来表达心情,大喜也如此,可她比造诣比我们要高一些,我们写在日记本的小情绪只供自己观赏,大喜将它们都投到了杂志社,换取了零用钱。
从高一开始,她就零零散散地发表文章,到了高中毕业,她的大作已遍布各种杂志,《儿童文学》到《妇女之友》都有她打爬摸滚留下的痕迹,她的小金库也奔向了五位数。
大一那年,大喜因为没有工作在家写稿被家人称为无所事事而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搬出了家。她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过起了蜗居生活,同时允许我在不交房租的情况下搬去和她作伴。
也就是这个夏天,大喜和李希分手。
我回到幸福公寓,大喜正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脸上挂着邪恶的笑。
“李希走了。”我说,“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发了几十条短信,你没收到吗?”
大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仿佛没听到我说话。
“你怎么这样,李希因为你去参军你怎么能没反应!”
“什么叫做因为我去参军?”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分手伤心过度,他会去那冷死人的地方吗?”
大喜不与我争辩,扔给我一个白眼,进房间。
都说写字的女孩是多愁善感和文艺,但这公式在大喜身上并不成立。她并不文艺,倒是挺随心所欲,脾气也不怎么好。
就拿她和李希分手这事说吧,我问她为什么分手,她显得云淡风轻:“他妈不喜欢我,每次我去他家找他,他妈都躲在房子里骂我,声音大得我都听到!”她说得是没错,可李希也无数次表明心迹,无论谁反对他都会和她在一起,可她还是不要他。
有时候,我觉得大喜挺狠的。
刚和李希恋爱那会,她每天早晨拉着我走一公里去给他送牛奶再一起去上学,下雨自己冒雨回家拿伞折返学校接李希;
和李希分手后,她不接他的电话,不肯见他,练就了你躲我藏的本领,他找不到大喜便对我软磨硬泡,有次我卖了大喜的行踪,她被李希堵在巷子里,他求她不要分手,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她面前掉了眼泪她都无动于衷。
她的心就像钢铁一样坚硬,可有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