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军府祠堂。

孟烟跪在霍母面前。

丫鬟拿来笔墨放于她身前。

霍母冷冷道：“写吧。”

孟烟低垂的睫毛抖动着，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挥动着残翅。

心脏几乎在这一刹那疼的喘不过气。

见她迟迟未动，霍母不住地催促起来。

“你不过一个卑贱的采药女，为妻三年还不知足？！如今郡主入府，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早日让位，兴许还能澜儿念你一处好。”

孟烟麻木地闭上了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万分沉重地拿起笔，却又丢下。

她垂着眸，声音嘶哑而坚定：“我要与将军再说几句话，在此之后，下堂书……即刻奉上。”

霍母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她。

“不到黄河心不死，想去便去吧！”

孟烟抿着唇，起身走出祠堂。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孟烟走回自己院子。

满园的狼藉如同她现在的处境。

孟烟痴痴地看着雪花融于泥土，眼眸微微酸胀。

在这里三年，她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住，处处惹人厌烦，如今甚至还要被逼着卑微地自请下堂。

可为什么，还是对霍司澜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走进屋子，霍司澜正端坐在桌边，冷冷的看着她。

“有话就说。”

孟烟顿时僵在了原地。

四周的冷风不断往骨缝间钻入，冷得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半响，她迈着冻僵的腿，缓缓坐到霍司澜对面。

定定看着他，压着声音的颤抖开口：“我只问你三个问题，望将军如实作答。”

霍司澜烟酌了一口茶：“你问。”

“是不是……这过去三年你对我从未有过片刻心动？”

“是。”

“是不是即便没有萧知雪，你也不会将我视为妻子？”

“是。”

孟烟压制住心头难以喘息的闷痛，自虐般的问道：“是不是，无论我将来如何待你都不会正眼看我？”

这已然不再是问句，而是求证。

霍司澜目光一顿，答道：“是！”

孟烟浑身一颤，咬着嘴唇，眼睛骤然蓄满了水光。

明明知道结果，可她却非要亲手撕碎真相给自己看。

孟烟苦笑一声，几乎合着血泪说道：“将军可以离开了。”

霍司澜便真的没再看她一眼，起身就走。

可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就觉浑身燥热难耐，下腹像有团火在烧一般。

孟烟见他迟迟未动，不由得抬眼看去。

突然身上一轻，顷刻之间天旋地转，她被扔在了床上。

霍司澜高大的身躯欺压而上。

孟烟见他双目赤红，唇间气息滚烫无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将军，你怎么了？！”

她急忙拿双手抵住霍司澜的胸膛喊他的名字，试图将他的理智唤醒。

霍司澜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脸上充满煞气，双手一用蛮力，孟烟便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薄纸一样轻易的碎裂了。

孟烟恐惧地挣扎起来。

霍司澜吐着热气，将她碍事的双手压在头顶，蛮横地吻着她。

“知雪……知雪……”

孟烟听着他口中念叨的名字，只觉心中被千刀万剐一般，痛得喘不过气。

可霍司澜却已失掉了所有的理智，像一头野兽似的横冲直撞。

孟烟哭得说不出话，所有的抗拒，随着霍司澜的动作，化为了一声声绝望的呜咽。

第二日，孟烟醒时，霍司澜早已离去。

她微微一动，身体的疼痛让她万分羞耻。

她心脏闷闷地抽痛，颤抖着身子下床。

孟烟眼睫一抖，瞬间掉下泪来。

她穿好衣服起身坐在桌前，将纸张摊开。

挥毫落墨，写的却不是下堂，赫然是“和离”二字。

满腔委屈失望皆在此刻涌现，连腹稿都不需要，一气呵成。

她决绝地落下最后一个字，

将和离书压于桌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孟烟只穿着当年入府时的唯一一件旧衣。

如同当年来时一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带走。

孑然一身，隐于风雪。

她迎着风雪不断地走着，直到冰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温暖如春的山谷。

这才是她的家。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却见屋内竟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见她，重重跪在地上，似乎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到来。

“您终于回来了！”

孟烟唇一颤，还未说话。

突然，几十道黑影从树林中窜出，动静之大，引得林间山鸟振翅。

转瞬之间，孟烟面前便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齐声喊道：“太后病危，请长公主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