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葬人

送葬，原本是道观里道士的业务，后来佛教兴起，有了六道轮回的传说。

所以，有些时候，也有和尚做了，同时也为了传教。

到了后来，被划到了迷信的行列，也就没有了这个过程。

只不过在农村，特别是偏远的农村，就是那个时候也保留着这个风俗。

现在更是大为发扬光大。

每个地方都有了这个流程。

不过，做这个的已经变成了村里面专业的吃这碗饭的人，张为民就是其中一个做的比较好的一位。

富豪胖子刘的母亲死了，他们虽说原本有一些小摩擦。

在怎么说农村里面，人死为大，他本来想着尽心为胖子刘办这一场法事的，没想到，到了现场去看的时候，他发现了有些东西，不太正常。

他每次作法事，都要提前去看一看，免得有些东西，老总没有准备好，耽误事情，而且也可以看看是不是会有意外发生。

这样他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免得出了差错就不好看了，砸了自己的招牌倒是小事，要是有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他这一次虽然看出了一些问题，但是却也不敢肯定。

只是听他那做过道士的爷爷说过，自己并没有见过。

但他还是小心为妙，多要一点钱，给自己立个保险。

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有三个人跟着他讨生活的。

出事了，谁也好受不了，要是没事，收钱的时候，打个折扣就好了，乡里乡亲的，要是没有事情发生，他也不会狠咬一口的。

没想到，富豪胖子刘居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翻了脸。

说什么宁愿出高价也不用他的人，这让他有点生气了，但有些东西没有发生，自己也不能胡说。

否则，不是自己帮忙，而是自己找事了。说别人的老人会诈尸，那可是生死仇家。

不过他也不担心，附近除了他估计没有人会接手的。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不会坏了行情过来抢生意的。

但是，下午的时候灭他居然听一个跟着他讨生活的人说，有人接下了这个活计，还是两个年轻的道士。

他就先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来他的地盘抢生意。

中午的时候，我就和老大到了胖子刘所在的镇上。

在一个装修俗气但也算豪华的饭店里和老大的舅舅还有那个富豪胖子刘见面了，没有见到人，不知道怎么样。

舅舅也不敢直接把人带到灵棚那里去，毕竟我们不像张为民已经有了名声。

万一不靠谱怎么办？

我和老大进去的时候，舅舅和胖子刘已经在里面坐着在聊着什么了，一见我们进去，胖子刘就开始打量我们。

虽然奇怪与我们的年轻，毕竟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等到确定了我们不靠谱再翻脸也不迟，这个作法他熟悉。

“二位有点陌生啊？不知在那里做事修行啊？”胖子刘出言问道。

为了不让人围观，我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便衣，没有穿道袍。

但是既然他已经问了，作为道士，我是不敢失礼的，只好，单掌打个问讯回答道：“小道玄明，城东升仙观学道。”

“升仙观？"他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站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来，没有多大一会儿，他大叫一声：”对了，玄光道长是不是你的师兄?你是那个大学生？“

“咦，你知道？认识我师兄？”我惊讶的问道。

"认识，开会的时候见过，没想到啊，居然是小道长你过来了，快坐快坐，你在我们这里可是大名鼎鼎啊！“刘出言不由开心，接着说：“大学生作道士可是头一份，今天麻烦道长你了，没说的，事情过了，我再给升仙观捐五十万。能够请的道长过来，是我的荣幸，来，上菜。“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吃完饭再回去。今天有点匆忙了，招待不周，请谅解啊。“说完，就快步出去，听到了他在外面安排酒菜的声音。

“没想到啊，你居然隐藏的这么深？老实交代，你师兄到底是个什么人？”老大一脸幽怨的说道。

我弱弱回答：“我怎么知道?你也知道的，师兄是观主，在政协里有个职务。还能是什么人？”

“那就对了，胖子刘也是政协的，不过是我们县里的。”舅舅说道。

“额，可能是他们开会的时候见过吧。”我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有多久，菜上来了，胖子刘也回到了包间里，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人。

个头不高，四十多岁，浑身的书卷气。

他一进来，就毫不客气的坐在桌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拿起筷子吃菜。

“张为民，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以为少了你，就没人能够做这个事情，你来看，这位是城里升仙观的道长，法力高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胖子刘得意洋洋地说着，还斜着眼看看这个自己的仇人。

“哦，原来是道长啊，我张为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不过，今天这个事情，可能有点不好做，你可要小心，免得真的让猫惊了尸体，坏了升仙观的名声，缘尽于此，告辞了。”说完，张卫民起身离去，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搞不懂他目的何在？

“来来来，不要理他，咱们继续吃饭，吃完饭，去看看，相信以道长的法力，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舅舅主动打了个圆场。

于是，饭局就在尴尬中开始了，大家都默不作声，一顿吃喝，完事后，上车离开了饭店。

刚进村子，就看到了高大的灵棚。

即使是是白天，那耀眼的灯光喧闹的声音，也提示着过路的人们，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白事，如果不是必要，最好躲着点儿，冲撞了神灵和鬼魂就不好了。

传统农村的习俗，老人过世，只要不是横死，就要热热闹闹的。

把老人送走，这叫喜丧，是高兴的事情。

所以，都会请来当地的戏班子。

在白天和晚上，唱的有关孝顺老人的戏曲以及当地的搞笑段子，让观看的人在欢笑中得到一些启迪和教育。

我和师兄在车里已经换好了衣服。我是一套正规的鹤裳，那是做法事的时候穿的正规的服装，给师兄带的是一件平常穿的道袍。

虽然是出来做私活，但是道门的规矩我还是要遵守的，老大不是正经的道士，穿个道袍到没有什么，其他的有品级的衣服打死我都不敢给他穿的。

下得车来，在场的围观群众一见来了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并且我穿着的还是专业的作法事的鹤裳，看起来无比的高大上。

所以，已经知道了胖子刘和张为民之间恩怨的村民，无不新奇的看着我和老大。

他们显露出佩服的眼神，还窃窃私语，说着胖子刘就是有钱，请来的道长虽说年轻些，但一看就是道法高深之辈，不是张为民那些土包子所能够比较的。

刘胖子听到了乡亲们的议论，也感到脸上有光。

毕竟，他拒绝了张为民的价格，却请来了升仙观的道长，让他兴奋地胖脸之上红光满面，不住地和周围的同族老人打着招呼还介绍着我的来历。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听说过升仙观的名头，所以，都客气的和我说着话。

甚至还有的老人说起了我已经不在人世的师父，感叹的说那就是一个得道的高人，现在的乡里还有着关于他的传说。

“听了这些话，你有何感想？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么？”正当我飘飘欲仙的时候，一个声音低沉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回头看去，正是那个专业的送葬人张为民。

“既然来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我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希望如此。”他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挤出人群，消失了。

“不要听他胡说，他是在嫉妒。”舅舅看到了我们两个的对话，走过来对我说道。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我说着，抬头看着高大的灵棚，我出生在城市里，虽然做了道士，但从来没有见过农村里办白事这样的场景。

灵棚占地巨大，前面使用木板做的门楼，上面精致的画出了一个三层五脊挑檐的高大牌坊。

在正中间是四个大字驾鹤西归，表明了这是一个专门做丧事的道具，在牌楼的两边摆放着众多的花圈和纸扎的祭品。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供桌，上面摆放着许多的供品，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肥猪，两边是两头羊，在它们的后面是许多的用碗和盘子装着的众多祭品。

再往后就是老太太的黑白遗像，上面还用黑色的绸缎做了一个花朵，飘带垂落在遗像的两侧。

在粗大的信香燃烧下，香烟缭绕，颇有一番仙境的意味。

可是，我却从那里面感到了一丝阴冷的感觉。

遗像背靠着一个用三合板做的隔断，后面是停放棺材的地方，在外面看不到。

然而，我却感到，那是阴冷感觉散发出来的地方，让我感到极不舒服。

按照惯例，现在棺材是没有定死的，要让前来祭拜的人瞻仰遗容，要等到回魂夜过后。

出殡的那一天，才会用原本就做好的镇魂钉钉死棺盖板，这都是送葬人的工作，订了盖板就意味着没有了一切麻烦，送葬人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舅舅，当初移灵和安棺是谁做的？”我问道。

“是张为民。”舅舅直接回，没啥好隐瞒的。

我心中早有猜测，果然没错。“额，那就好，看来他也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他不会做了什么手脚吧？”舅舅疑问道，看来是我的问话让他起了疑心。

“不会，就是有也不要怕。我先画几道灵符镇压邪气，就是有什么不对，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我胸有成竹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