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动
“又是一条下水道，对不对？”她只要一提起“好康〞这两个字，我就知道没好事。
小雯这家伙什么学得不好，就倒反法修辞学学的最优。
“嗯，公关的长相并不能代表全班，你说是吧，何况他们这次要来三十多个，给点面子嘛。”她又开始打马虎。
“那你的意思是，最好的状况是1/30，最坏的状况是30/30啰？”“嗯，反正又不是没遇过全军覆没的，呵呵。”
那她的言下之意敢情是最坏的也不是没碰过，不会有更糟的情况了是吧？“是啊？那一颗老鼠屎还不足以判他们全军死刑是吧？”我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呵，当然啰！”小雯的口吻还带着某种得意。
奇怪了，她是在跟人家骄傲什么的？“哦那我怎么突然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你这一颗老鼠屎怎么轻而易举的就常常把我们判了死刑，陷我们于万劫不复呢？”
“亲爱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没给她机会跟我再扯下去，我迅速的快刀斩乱麻。
“停，别又来了。”一脱离她的魔掌范围，我可就自由了，“手机别聊太久，电磁波对脑袋不好，我还想活久一点，那没事的话就这样了，掰掰”我伶俐的念完这一串，连忙要挂断，手机突然又穿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无奈的，我足足顿了七秒钟，像被三秒胶固定住一样，明知道她作怪，我还是拗不过她的把手机黏回耳朵边。
“不行啦，丢我一个，很没良心耶，枉费人家一片好心好意”电话离的老远，我还是能听得见她在耍哀怨。
“够了没？”每次我一说这句话，小雯大概多半处于得逞状态。
“耶！等你啊？
“Seeyoulater。”我为什么要这样牺牲我的青春！问题来了，我会去吗？老实说，我记得我刚才没说上半个关于“我要去〞这一类的话，所以基本上去不去得看一时心情。
将手机丢回背包，我这一次记得把它关了机。
刚刚出门就是不小心忘了关，才会让小雯有机可乘，造就了今天我认人不清、误交损友的悲剧产生，而错误只会有一次，于是我关了机。
淡淡的扫了一下四周，刚刚那三个大男孩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
目光继续在海滩上搜寻，结果连个人影也没有，原先来的情侣们大概嫌我碍眼，所以已经没坐在阶梯上走了，其他人的足迹也消失在渐行渐远的方向，远远的，我只看见一只大型犬在沙滩上跑着，马尾女孩挥动着手中的外衣同牠玩着，伫立在空无几人的海滩，我油然而生一种孤寂。
空旷的大地只剩海浪、风、和那种溼黏的熟悉，我往石头堆上一坐，瞇起眼看着不知何时越来越多云的天空。
天气总是这样。
远远的轰轰声伴着海浪自地平线传来，一架客机越飞越近，低低的扫过五角湖的上空进入机场停靠，有时候会让我误以为我仰起头、一伸手就能碰触到机身。
当飞机从五角湖进入清城，我总会有一阵雀跃。就像我每次搭飞机回清城一样，自机上往窗外俯瞰，海很蓝，一波一波海平面上的波浪自高空看来反射了阳光，倒象是一摺又一摺的银花。
我偶尔会想，其中会不会有外海的鲸群们摆尾翻腾？或者我以为的海浪其实正是海豚们旅经群起？而海滩上会不会有人看得见机上的我？就和我此时在地面上所想，机上是否也正有人跟我一样在人间海域寻找着自己的想象？大大的往地上躺了下，天空的云又多了那么一点薄薄的灰蒙。
海风越袭越劲，阴凉的舒适感让我忍不住的闭上眼享受单纯的宁静，这一刻彷彿都是空寂，蓝蓝的海涤染我灵魂的深蓝。
我不用感官盲目去寻找，就如同人一向依赖双眼，却没发觉有太多太多竟是眼眸所不能透视、窥见，盲点一再的重复，却自以为什么都了然清晰。
看到了什么？事实？真切？虚伪？堕落？直到最后才发觉是个大近视，焦距过后的都模糊了。
这下子以为看见了一颗黑珍珠，仔细了解，那竟不过是蟾蜍背上的一个大疙瘩。
笑着，我依旧嗅着熟悉的海盐味。
朦胧间，海浪声成了万马奔腾，我置身在蒙古大漠的油油草原，远古的羌笛声遥遥地从长城边渡来，又是一笑。
夕阳轻轻的抚着边城，地平线自胸口重新延伸。
该是个好梦。
缩瑟了一下，我猛然的睁开双眼，天色有点暗该死！果然！看着手表上头显示着五点二十七分，没错，我就这么躺在上面睡着了。
海岸边越夜总是温度会逐渐的降低，幸好天还没完全暗，要不我睡在这，哪时被路人经过给踩了都还不晓得。
附近一对情侣莫名其妙的直盯着我看，他们大概没看过有人在沙滩上自己睡的那么舒服的吧。
都醒了，干嘛还一直看不停！挣扎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砂土。
瞄了一眼那对情侣，果然还在看着我。
“她站起来了耶，快看！”那个男生的大嗓门让我清楚的听到他的话。
什么站起来了？我醒了是不能站起来回家吗？等等他们应该不会把我刚刚的样子当成什么海流飘浮物吧？刻意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那对好奇情侣终于知道收敛自己的眼睛，我却一肚子怨气。
一顿好心情全都没了。
接下来要上哪？想了一下，突然有了个决定。
回到停身场骑了我的车，我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新校门口。把车转进新校门口，刚好他们已经抽完钥匙，小雯正在跟对方公关哈啦着。
为什么我会直觉跟小雯说话的那个是对方公关？换个同理的问题来说，那你觉得当你看到一只老鼠时，你是怎么知道那是老鼠的？同学一看我来，叫着我的名字打招呼。
耳尖的小雯一张笑脸朝我转过来，开开心心的暂时摆脱那只老啊？
像只花蝴蝶朝我而来。
小花用手肘拐拐我的肚子，一脸暧昧的可以。
什么东西？她眉头一皱，瞪着我身下的机车。
“施叶甜，车子应该停进车库里，你骑着它出来干嘛？”
“我溜车啊。”我假假的给小雯一个甜腻腻的笑。
“你很坚持耶？不行的啦女生应该被载才对。”小雯一脸天经地义，急于将我的爱驹赶回笼。
什么叫应该啊！“看在本人好心没放你鸽子的份上，你还是不要太奢求。”
是威胁吗？呵呵，没有，没有。
我只是在暗示小雯，这是我最大临界点。
“可是，这样有个男生就得自己骑一台车了耶。他们来的人数刚好跟我们一样，帮个忙嘛”小雯改采哀兵政策，可惜，我自诩不是个软心肠的大好人。
“反正他刚刚也是自己一个人骑车来的，还不是这样来了，我就不信他没载人就变成不会骑的了，放心啦。”我还气魄十足的拍了小雯几下。
后头却听见一个家伙的低低的笑声，我没特别转过头去看他，仍继续跟小雯对瞪着。
小雯瞪了我一眼，“你会后悔喔。那个帅哥可是好几个人看中了流口水想抽到他的钥匙，偏偏只剩下他的没被抽中留给你，你还不要。”
“亲爱的，并不是每个男生爱你你都会照单全收，那我是不是也有不要坐帅哥车车的权利？”小雯嘟起唇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过对那一群苍蝇或许有用，对我？抱歉了，找反町隆史来我可能才会弃车。
“没关系，小雯。”
一个男声在我背后开口，“我自己一个能骑，不要勉强她。”他的声音感觉在笑。
而我面前的小雯脸也突然笑的给它粉美，美的有点炫目。
“那抱歉啰，谢谢你了，她就是牛脾气。”小雯推了我一把，“你看你人家多好。”
哪里好？我感觉他在笑我，就是感觉不到他哪里好。
让我看看这家伙是哪坨。
在海边吹透了海风，陈聪便提议说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个东西一边聊，三个人骑了车离开海边，找了一家喝茶的店坐。
“你这家伙哪里不爽啊？”
“没什么，最近事情多而已。”我神色自若的端起茶杯，有些惊讶武的敏锐。
我以为我把我的心烦掩饰的很好。
“事情多也不是这种脸，要是把我们当朋友看，你讲我们就听，不说就拉倒，但是把那副死脸换一下，不要在我面前晃就没事，你那种烂样子会让我想揍人。”
我沉默了，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手上的杯子。
接下来陈聪大概也会开口吧。
“怎么了？”看看陈聪，我迟疑了一下。
要开口是一件艰难的事。
“我妈昨天从旧金山回来。”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我一听见陈聪和武的关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把所有的烦恼通通丢出来。
尽管我每次都想掩饰我的心情，不让他们担心，但是他们两个却老是很容易的就察觉到。
“就这件鸟事？”武的大嗓门引起其他客人的侧目，陈聪瞪了他一眼，要他闭上嘴。
“也没什么事，就是她回来，明天晚上要带我去吃饭，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的时间全被她安排完了。”
想到这个我真有点无力。
“她干嘛又要啰唆一堆，真不晓得他们的心态，没事就没事，干嘛搞那种补偿，倒不如不要，小孩可能还爽一点，要走就走要来就来，她想干嘛就自己做主，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就是会思考、有思想，她到底有没有脑袋啊？”武倒是气呼呼的说了一大串，茶也灌了好几杯。
“呵，了不起。”
陈聪总算抓到了机会，“武竟然说了佳句，“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就是会思考、有思想〞，嗯，不简单。”
陈聪又推了我一把，“梁翰，你今天这样就值得了。”
他一脸笑嘻嘻，不怕死的捻虎须。
“半斤八两啦。”武倒是没生气，闲闲的说着，“就跟你今天还没出现华夏国语一样，梁翰，值得了啦。”
我笑了，暂时抛开我妈带给我的厌烦感。
“陈聪你呢？最近好像听说你们学校要办音乐会，不会少你一份吧？”我听班上的女生在讨论说要去陈聪他们学校看。
“最近在练，都差不多了，还不是老样子。最近开始提到甄试、保送的事情，还在弄。”
“自己斟酌吧，帮不了你。”
陈聪还没下好决定，他的困难还多着，不是那么容易他就能做决定的。
“哈，还是我的日子轻松。”武可得意了。
“你当然轻松，这一带就你最红，不赚翻了就很奇怪，又不用像我们一样一堆问题。”陈聪撇撇嘴。
“哈，卖安ㄋ共，我也一直觉得我很幸运，有个开明的老爸老妈，没逼我念书，不过我也是有自己的烦恼。”
武的幸运是少有的。
很多人的父母大多跟陈聪的一样，并不会顾及孩子的意愿或性向，一眛的认为不读书就没出息，但是真的不读书就没出息吗？所有的路只有读书一途吗？我一直存疑。
路是很多的，每个人适合走的也都不一样，什么才是正确的？我想，至少不是越多人走的路就是正确的吧。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路才对。
而我的呢？“你有什么环恼？很难想象。梁翰，你说对不对？”的确，武这种超乐天的家伙，在看他现在乐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他烦恼的脸。
我只看过他对车子上刮痕烦恼的模样。
“去，什么难想象。环脑？烦恼啦！”武纠正着。“你们这种有女生缘的是不会了解我的啦！”
“思春喔？”
“哈哈，陈聪，这种话从你的嘴巴理吐出来感觉真的很怪。”我不客气的取笑。
陈聪还是当个沉默寡言的音乐美少年比较搭。
“哈哈，对啊？这是很正常的好不好，我没女人缘就算了，我还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会喜欢女孩子的。”
“你哪里没女生缘了？”陈聪和我一致否认。
武没女生缘？那是他每次都没注意到人家女孩子在喜欢他，像刚刚替他们点东西的服务生就一直朝着他看，武却像个饿死鬼的一直专注在Menu上，就没看到他看人家一眼。
“你是每次都不注意，人家在跟你暗示了，你却还在四处张望，自己不专心，还把没女朋友的事情牵拖到没女人缘？哈，才怪，你这家伙！”
“什么我不注意！我可是每次都很专心在注意的。”突然听到一阵人声，就看见武往陈聪身后指着。
“你们看，那里有一票女的进来了。”
陈聪转过头看，我也偏了目光看着。
果然不少人。
“你看，我够不够注意。”
武得意的笑，不过又皱起他那一道浓眉，“怎么还有一堆男的？”“呵，武，我看你是注意到男的吧？不错啊。”
陈聪说的极为暧昧，武一拳又往他那里挥。
“联谊吧。”
我笑笑，看着刚进来的那一票人。
大学生很流行这个。
原本今天店里人不多，我倒是喜欢那种安静。
现在突然这一票人进来，在我印象中，通常不会有安静这两个字的存在了。
在吵杂的人声中，我注意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一路狂飙到我们约要联谊的那家店。
远远的把小雯他们一票人甩在后面。
哈，幸好先来，占好了停车位。
等一下人多，又要ㄑ一ㄠˊ半天。
呵呵，眼睛突然一亮，我隔壁停了两部很帅的重车，真是觉得自己幸运。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另外也拜那家伙所赐想到那件事我就觉得讨厌。
虽然他长的是很帅啦去，这不是重点。
刚刚在我背后笑的就是那个没人要抽他钥匙的钥匙男，我实在觉得他是在在针对我。
想起刚刚的情况，我更有一堆气。
那个钥匙男他话一说完，小雯还不够义气的说我什么牛脾气。
真是见色忘友、一点也不牢靠的女人！原本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才把眼睛一瞪，脸一转，只看到一张笑笑的帅脸出现在我上头，楞楞的害我呆呆的盯着他看，脑袋里只剩两句话好高！好帅！现在想起来都替我刚刚的反应觉得很耻！大白天发什么花痴！可恶！还呆了好久，就差没口水流下来。
狠狠的落上车锁，他们一票人也陆续到达店门口。
小雯从对方公关的车上下来，又是一脸兴师问罪的朝我的方向而来。
对方公关摘下安全帽，我一眼就看见他那张恶心的笑容。
落井下石的家伙，我可没忘记，刚刚在校门口，那只臭老鼠还跟钥匙男说，“喔，都看呆了，还ㄍ一ㄥ说要自己骑喔！”要他管！花痴是花痴，自己骑车又是另外一件事，臭老鼠管那么多，鸡婆！有机会电死你！等着！哼！才刚在心里撂下狠话，小雯刚好也走到我面前。
“施叶甜，当花痴又不可耻。
你自己二话不说先走，又把人家阿岳丢在那里，粉不行耶，害羞也要有个程度咩。”
小雯脸一变就成了暧昧。
士可杀，不可辱。
“反正都是那只老鼠的错，不关那个”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岳非晨。”
我惊吓的猛一转身，那张帅帅的笑脸又在我面前晃了。
“我叫岳非晨，你好啊！”
他的笑容真的很优“边走边聊嘛，先进去再说。”
小雯推着我，一手拉着他往店里走。
同学们和那一票男生也都陆续的往店里移动。
我一路走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呢哪里“先找位子坐下来。这里桌子不够大，长桌并完之后还是有人会坐分开来，不过是四人座位，刚好不会一男一女大家陌生的的尴尬。慢进来的先找位子坐。”
我们三个是最慢进来的，那只老鼠已经在主持场面。
大概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现在客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只有几桌。
同学们大多也都坐进位置。
我顺便找了一下该坐在哪？
“施叶甜，你要坐哪？”钥匙男再度开口，坐哪？那只老鼠公关朝小雯挥着手，长桌好像被坐满等等，坐满？！我急忙看看零散的四人座位，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天啊？
刚好就给它四个四个填的的满满的，那不就表示我得跟钥匙男单独坐在同一桌？天啊！天亡我也！
“坐那里吧！”他指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位置。
“呃”我迅速扫着店面，咦，有了，那边有三个男生坐一桌，我去坐他们隔壁桌，说什么我也不要跟钥匙男单独坐到角落去。
“我要坐那里！那三个男生的隔壁桌。”
远远看着那只老鼠在小雯身边高谈阔论，尽心尽力的卖弄着他浅薄鄙以的脑袋撑着场面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