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裴云若是个好主子。
她很懂得如何去固宠,同时守着自己一颗心,绝不叫它迷失了。
我见过太多太多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嫔妃,因着一时之宠便真觉得自己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肆意妄为,向帝王索取真情,最后登高跌重,死无葬身之地。
裴云若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会恰时地向陛下撒娇,要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或是拎着两件罗裙问陛下,哪一件穿着更合时节,媚眼如丝地邀请陛下为她穿衣,再勾得他亲手剥开。
她适时恰当地玩这些把戏,陛下从不会生气,只觉她越来越有趣,处理完政事后,便整日整日地泡在绮香居。
两人如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乐不完的事。
情浓时,陛下将裴云若抱在怀里,头枕在她的颈窝,「封你做皇后好不好呀,朕想你一直陪在朕身边。」
这样的问题,裴云若从来不正面回答,她只咯咯的笑,回答的滴水不漏,「臣妾是陛下的人,当然会永远陪着陛下。」
有时陛下明显不高兴的走掉,我进起居室收拾打整时,便会忍不住劝裴云若两句,「娘娘何苦拂了陛下的心意,奴婢瞧着,陛下待娘娘是真的好,与旁的人都不一样。」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在宫中待了这些年,见过的天潢贵胄数不胜数,像当今陛下这样的宠人法,我倒是真没见过。
自从我大仇得报后,我便真心的将裴云若当作自家小辈来呵护,深宫寂寞,若陛下真是个有心人,我也不希望裴云若错过。
裴云若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彼时她手中恰巧捧着一本《诗经》,她没答我的话,反问道:「姑姑可曾读过《氓》这一篇?」
我摸不着头脑,老实回答,「奴婢没怎么念过书。」
裴云若撑着下巴,淡淡吟道:「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从前便觉得这句话发人深省,如今愈是常读常新,硬要刻在骨子里才算好。」
「奴婢不懂这个。」
裴云若也不计较,只是笑,「不懂也没关系,姑姑只消明白,我若将真心付给陛下,便再也不是如今这般善解人意的模样。
「我会因嫉妒而丑陋,因爱欲而疯狂。
「这个筹码太大,我赌不起。
「姑姑往后便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陛下待你极好,怎会厌倦呢。
但裴云若已经招来侍女为她宽衣,她侍驾一天,实在是累了。
我便将话咽了回去,心想宫中时日长久,裴云若总会有被触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