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我张罗着给罗容訾纳妾。
太子新婚,本不着急选秀女,但我奏请帝后,字字忠心,声声贤德,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了再夸我一句贤良大度。
董恬儿气得泪水涟涟,在太子怀里骂了我三天。最后太子妥协不去选秀现场,由她董良娣替他去。
我好心拦住她:「你一个连侧妃都不算的侍妾,去了坏规矩。」
董恬儿娇俏地抛给我一个媚眼儿:「娘娘说得是……可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于是我无奈地与她同坐在大殿内。我坐正座,她就在我下首。
秀女一拨拨向前,如初春的花朵一般,青春靓丽。而董恬儿,便负责从这片花海中择出那几片枯叶。
若我挑的女子容貌好了些,她便绞尽脑汁挑刺,不许那人入册;若那一批秀女里有黑的,矮的,丑的,她便极陈那人的好处,逼我留牌子。
我虽恼火,但还得自持以维持体面,据萱草说,那天我脸沉得像个炸药,她们都吓得不敢吱声。
结果就是,罗容訾看着面前一群歪瓜裂枣的新妾,陷入沉思。
我在旁边耐心解释:「这可不是我挑的,是你的小心肝董良娣挑的。我可不敢违背了良娣的命令。」
罗容訾显然很不高兴:「恬儿耍小脾气就罢了,太子妃也该替她掌掌眼。选了这些人进来,像什么样子。」
我自惭形秽:「实在是臣妾才疏学浅,辅佐不了执掌东宫的董良娣。」
很遗憾,这帮新秀女没有一个夺得太子的青眼。于是我果断带着两位新选的美人入宫向皇后请安。
望着皇后二分惊诧三分困惑又带四分愤怒的脸色,我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转天皇后娘娘就赐下两个新美人过来。我笑眯眯地前去迎接,满意地发现这两位美人削肩膀水蛇腰,亭亭玉立,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秀色可餐。
我立刻把这两位塞太子书房奉茶去了。
萱草在旁感叹:「真真是两个十足的美人。董氏还能霸着殿下一辈子不成?」
「是啊,恩宠是这世上最不稳固的东西,」我笑得得意,「所以,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到底还是皇后娘娘懂男人。
据说罗容訾一看见那两位美女便两眼放光,晚上便抛下董恬儿到别院去了。
第二天请安时,董恬儿破天荒来了个大早,其间不言不语,只坐在位上泪眼蒙眬斜看着我,泪水一串一串落下;直哭得其他嫔妃一声也不敢吭,只喝茶瞧我反应。
我微笑,将该说的事情说完,便亲切地向她问候:「别搁这儿哭哭啼啼的,我不吃这一套。有本事,去把太子拉回来。」
董恬儿顷刻收了眼泪。她瞪我一眼,随后草草行礼:「太子妃指点得是,嫔妾告退。」
我看着底下一众妾侍兴奋吃瓜的表情,笑意更甚。
说来这次董恬儿还真碰到钉子了。
那两位中一个名唤玉皎的美人,窈窕善舞,姿容极美,风情尤甚,颇得太子喜欢,甚至隐隐有要超过董恬儿的架势。这样受宠的美人,平日却谨言慎行,极少能抓出错处。
我瞧着董恬儿强颜欢笑与玉皎姐妹情深的样子,为后宫的团结和谐感到由衷的快乐。
倒是罗容訾非常满意:「恬儿不愧是最懂孤的女人,如此懂事,深慰孤心。」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我笑,罗容訾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太子妃有空在这里笑,不如先替孤管理好东宫吧。」
我收起笑来,疑惑不已:「东宫哪里没管理好?」
「孤成亲多时,妻妾不少,仍没有一子半女。太子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心下一凉,忙去看太子的神色。他正望着院子里的花草,神色并无异常。
我迅速调整情绪,然后好言规劝:「殿下,您长久地专宠董良娣和玉美人,东宫里妃嫔众多,奈何您不能雨露均沾啊。」
太子冷哼一声,但也想不出话来反驳,于是背着手走了。
我赶紧叫来萱草:「是我们操之过急了。你赶紧……别叫他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