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一晚,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按照约定,我和叶翎在朱正门会和。出了宫门就见到了繁华的街景,今日是正月十五,女子不论老少、是否婚配都破例可以上街游玩。因此路上有不少三五成群的夫人小姐,人较之平日也就多得多。街上处处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恍惚之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唯鸢阁的朱窗前,只是街景依旧,斯人已去。
我和叶翎各怀心事,虽然走在一处,互相之间也很少言语,不过是走马观花。倒是随行的丫鬟太监,兴奋得小脸通红,恨不得做一只小鸟飞出去才好。就连叶翎平日最不爱说话的的丫鬟今日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翎便道:“今日过节,便准许你们各自逛逛,我也乏了,便去寻个雅间坐坐,你们之后便来君子兰茶舍与我会合。”言罢,便转头邀我也随她去茶舍坐坐,我也着实走累了,便点头同意了。
这时我随行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也来跟我央求也想去看花灯。我心下觉得不妙,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如若不支开各自身边的人,叶翎很难有下一步动作。我便也允了。
这个茶舍处于闹市,当真店如其名,如君子兰般与众不同,雅间的环境干净整洁,也不知店家用了什么秘制的香料,处处透着一股茶香味儿,就连店小二也不作寻常打扮,穿得青布长衫,一副书生打扮,也不大声吆喝,只静静上了茶就退下了。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着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困顿,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再看向叶翎,迷糊中见她嘴角挂着冷笑,蓝眼睛里闪烁着寒光。糟了,这香有问题!来不及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袖口提前藏好的簪子狠狠扎进手心……
被手心的疼痛唤醒,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好像身在一个马车。不确定我身边是否有他人,我便仍然装作晕着,心里暗暗记下马车行驶大概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我听见一个声音道:“将她抬上楼,轻一些,以防她醒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出乎意料不是叶翎!居然是雅兰!雅兰是母后送来的人,那母后……
看来迟北也定是收不到我的密信了,我有些害怕地想。
他们将我抬到一张床上,吱呀一声关了门,过了一会,似乎又进来一个什么人,带着很重的酒气,直向我压来。我瞬间吓得魂不附体,脑子飞快地转着:从他的身形感到他应该是个魁梧健壮的男人,我自然是抵抗不过,若是惹怒他,让他起了杀心,那今日我必定要殒命于此。可是无论如何,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活着。不但要活着,我也不能失去清白。否则我就算是活着出去,对皇帝而言也只是一枚弃子,那么后宫随便一个嫔妃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夺了我的性命,更何况婉贵妃与沁泗公主呢。
不容我多做思考,男人的手已经开始粗暴地在我身上游走,几欲撕碎我的衣衫。在男人埋头在我肩颈处啃咬之时,我摸出袖口的胭脂,那其实是药性极强的蒙汗药。可是再强的药性,也不能立竿见影,况且我也不能估量他能吃下去多少。死马当活马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狠狠心,在男人似乎解衣之时,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口鼻,将蒙汗药猛地捂在他的口鼻之处。而待我看清男人的面貌,却是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婉贵妃的子侄,未名朝镇北将军富察海,也是迟北的生死之交。
皇帝生性多疑,他要的不单单是要解了长公主与迟家的婚约,他还要迟家与富察家不共戴天。除夕晚宴的恩典是试探,迟家越是拿更多的砝码求这个恩典,说明迟北越在意我,那么我出意外,迟家越有可能与富察家反目成仇;再不济,欺辱嫡公主这一条罪行也足够富察家满门抄斩。彼时,迟家为了求亲放了兵权,富察家树倒猢狲散,皇帝不动一兵一卒,就除去了全部隐患,军政大权在握。这么想来,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我的好父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