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翊费力地抬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三次!呼吸心跳暂停三次!他倒是眼睛一闭啥也不知道了,把我们吓够呛!”
丁柔云擦了擦额上的汗,牢牢盯着脑电波监视仪上的几条线:“接下来就全靠他自己了,只是到现在,还没监测到已上传的意识在服务器上开始运行。”
“有了,”江锦亦大叫一声,手指着监视仪上一个几不可见的数据变化,“开始运行了!”
丁柔云看了许翊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薄晏卿,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薄晏卿是在自己房里的床上醒来的。
除了有些头晕胸闷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床头柜上有一台早已过时多年的手机——正是他当年用的那台。
按亮屏幕,他轻轻蓝了一口气。
没有丝毫误差,他的意识回到了设定的时间。这一年,他二十五岁,云初二十二岁。
而两天后,就会是他们的首次相遇。
在那间叫“蜉蝣”的酒吧里,他会在一个角落见到因为心情不好独自来买醉的云初。
然后......
薄晏卿的心脏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
“阿初,我们终于......马上要见面了。”
两天后,薄晏卿不到六点就到了“蜉蝣”。
服务生好心提醒:“先生,我们八点才开始对外营业。”
薄晏卿递过去一叠钞票:“我没地方去,你看着给我先上个套餐吧。”
服务生愣了一下,礼貌地应了一声,走开了。
然后迅速地送来了满满一桌的酒水小食,估计起码是六个人的量。
薄晏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换算成二十多年前的消费物价了,估计服务生心里把他当成傻子了。
不过,他今晚并不打算喝醉。
他要清醒地、好好地感受云初。
约莫等了两个多小时,“蜉蝣”已经坐满了客人。薄晏卿紧紧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云初迟迟没有出现。
他看了看时间,心里有些发慌。
虽然回到了准确的实际和地点,但任何一个小小的误差都会引发蝴蝶效应。谁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事情都会按原本的脚本发生。
如果云初今晚没来怎么办?
去她家找她吗?还是去她公司?
可那样一来,他们的开端就完全改变了,最后的结局是不是会因此而不同呢?
或者,这一次云初根本就不会爱上他?
薄晏卿烦躁地从果盘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
然而下一秒,他就呆愣愣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蜉蝣”的门口走进了一抹婀娜的身影。
穿着绿底白色碎花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及肩散落着。
皮肤很白,脸上化着淡妆,美得令人心醉。
薄晏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的眼神发烫,牢牢盯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却又有十几年没有再见到的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是云初!
薄晏卿的眼睛一路追随着云初,看到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在一张桌前坐下,随后跟服务生耳语了几句。
薄晏卿端着酒走上前,拦住了服务生。
然后把手里的酒放到云初的桌上。
在云初诧异的目光里,薄晏卿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强自镇定地开口道。
“你好,我今天的酒点得有些多,介意跟我分享吗?”
是和当年同样的开场白。
云初愣了很久,在薄晏卿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她突然弯着好看的眼睛笑了。
“好啊。”
薄晏卿坐下,递给云初一个酒杯。
“谢谢赏脸,干杯。”
他努力地还原着当时的每一句台词,生怕有任何改变。
他想,接下来,云初就该向他倾诉自己的那些烦恼了。
果然,两杯酒喝下去,云初伏在了桌面上,肩膀也轻轻抖动。
薄晏卿控制住自己想要搂住她的冲动,只客套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过得不快乐。”云初说,话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
薄晏卿温柔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满心心疼。
“两年前,我爸爸去世了,急性病,走得很快。”云初埋着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勤工俭学,想要减轻家里的负担。今年毕业后,我面试了五轮,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工作。可是,今天我的主管找到我,要我答应他的要求,不然......就要让我失业。生活为什么这么难呢?”
她轻轻地哭了起来,身子跟着一下下抽动。
薄晏卿记得这个主管,是一家大型金融集团的小领导,姓杨。当年他不以为意,婚后直接让云初辞职了,也省得受这些小人的冤枉气。
可他也清楚记得,之后的云初,因为失去这份工作的不开心。
逃离对云初而言,也许并不是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