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站起身,连带着桌椅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吊灯摇摇曳曳,我惊恐地向后退。
可他在那不动,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什么都不动了,而后破裂声响起,像是凝固的冰一点点裂开。
呼吸不过来了,脖颈被人扣着。
我剧烈地挣扎,猛地惊醒,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死命咳嗽。
狼狈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这次不是梦了,是现实。
因为那双眼睛一点也不温柔,只有一片血红野蛮的深潭。
「醒了吗?」
苏迟的指节还扣着我的脖子,明明在梦里,他还拿手指温柔地擦过我的嘴角。
我的发丝有几缕垂了下来,晃晃悠悠地挡住视线,勉强环视四周,依旧是惨白的墙壁。
这几天,我一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睡着时总是会梦见和他有关的回忆,醒来时又被他掐着脖子,太难受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不满地皱着眉,强硬地想让我的嘴角勾起一个笑,我被他弄得有点疼。
奇怪,为什么想看我笑。
我不知道是太饿还是太渴,仰着头任由他摆弄,反正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已经有点习惯了。
他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他把我捡了回来,找医生给我缝伤口,我起先以为他要把那个女孩所遭受的,全都让我也经历一遍,可这些天来,他只是偶尔将我从睡梦之中叫醒而已。
我也是,我好像特别喜欢睡觉了。
明明不是一个很舒服的环境,明明还有那么多事压着我,我居然睡得心安理得。
他很不满我这样子。
我已经这么顺从了,他还总是看着我一脸戾气。
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后颈,又尖又凉,我下意识地避开,就听见他笑了声。
「怕吗?」
我仰着头看他。
「这是什么?」
针管在我的皮肤上游移,带着一些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猛兽的獠牙抵住,我缩得更紧了些。
「猜猜看。」
「安乐死的东西?」
「呵?」
不算什么好意味的嗤笑。
「你觉得我要杀死你,会拿这么温柔的方法?」
「……」
针管打入了皮肤,疼得我全身的神经都震了下,是他的技术不好还是针头特别粗,我以前打针都没有这么疼过。
给我打完针,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希望你别整天睡觉了,这么舒服,我折磨你的目的可一点都没达到。」
「……」
其实睡着的时候才不舒服,脑袋浑浑噩噩的,醒也醒不过来,梦里还全是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门被带上了,我瞧着骤然被压没的光,心想他很懂怎么压迫我,我最讨厌黑。
以往可以通过睡眠来逃避这些,今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我抱着膝盖,想他到底给我打的是什么东西,电视里黑帮什么的都会通过毒品来控制人质,往这方面想,我就有点害怕。
我对黑暗的恐惧已经到了超乎常人的程度,苏迟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
「小朋友?睡觉还开灯,嗯?」
我瞪他。
「我就是怕黑啊,有人怕虫子有人怕老鼠,我怕黑,不行吗?」
「行行行,以后我就是你的灯,你走到哪,我亮到哪,好不好?」
「……」
所以你看,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见不到一点光的房间就像是巨兽的口,又像是会生出无数光怪陆离的魔鬼,我把自己缩起来,可还是觉得周身站着什么看不见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次没做梦了,起来的时候异常清醒,我甚至有力气从床上站起来了,只是没站一会,他就推门进来。
他身上有不属于他这个人的,清晨和曦的光,仰着头看我,满脸的不理解。
我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目光看他了。
我想逃,想求助,可我还没有办法。
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他打开门的时候,才漏进来一点光。
其实有的时候,当你又渴又饿,身上还痛时,连先求助哪一边都不知道。
而且,他看起来不会帮我。
他只会一脸讽刺地望着我。
「今天醒得很早?」
「看样子药挺有用的。」
「……」
药?难道是昨天他给我打的那一针?
这个疯子。
我抿着唇望他,他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想吃什么?」
?
「我还有的选择吗?」
我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他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