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回忆起自己说的那些话，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老太太年纪大了，她居然说了那么不知轻重的话，害得老太太动了轻生的念头。

到了村医处，严司琛把老太太送了进去，她直接跌坐在了外面的小凳子上。

村医惊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隔了好久，严司琛从里面出来，伸手推了她一把。

“吓傻了？”

宋窃忍不住掉眼泪，仰头，嘴巴发颤地开口：“我……”

严司琛皱眉，“哭什么？”

宋窃抹了把眼泪，“都怪我，是我把话说得太狠了，害得老太太想不开。”

她边说边哭，用力抓了两把头发，语无伦次。

“我真是自作聪明，害死人了。”

“怎么办？老太太要是有事，我就是间接杀人……”

……

严司琛站在边上，听她说了半天，有点无语地打断她，凉飕飕地道：“你想多了，凭你那几句话，也想逼死人？”

宋窃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人已经躺在里面了。”

“老太太年年自杀，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严司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窃皱着眉，暂时停下哭嚎。

“什么？”

严司琛在她边上坐下，往里面看了一眼，“村医说的。”

宋窃不信，“怎么可能呢，她看上去不像……”

“绝望的人想要活下去，只能不断体验死亡，利用对死亡的恐惧来助长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严司琛缓缓说完，又重复村医说的话，“据说每次都是烧炭，但每次都给自己留下活路。”

宋窃还是不懂，“什么叫留活路，我们是凑巧去的，老太太是真的差点死了。”

严司琛：“那盆炭火不足以产生致死的一氧化碳。”

宋窃沉默了。

她记得于老太太的资料，这个老人曾经是加州大学的高材生，腹内全是知识，想要算清楚室内的空气情况，对她来说确实不是难事。

反复体验死亡……

难以表达的心情，压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宋窃低下头，闷闷地道：“我也有责任，刺激到她了，她活着已经够艰难了，我还为了宝石去刺激她。”

她用双手捂住脸，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严司琛坐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开了口。

“宝石不要了。”

宋窃抬起头，略有诧异，“什么？”

“等老太太醒了，我们回帝都。”

宋窃侧过脸，目光攫住严司琛，细细审视他的表情。

他之前也说过宝石不要了，但都是因为形势，而且明显是暂时的放弃。可现在这一刻，宋窃能感受到，他是真的不想要了。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都是愣愣的。

严司琛略微挑眉，语气随意地道：“放心，奖励照样有。”

宋窃瘪了瘪嘴，“不是为了奖励。”

严司琛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不爱钱的时候？”

宋窃垂下头，沉默不语。

村医室内传来动静，医生出来说话。

“老太太醒了。”

宋窃赶紧起身，想进去看看老太太，挪动了脚步却又收了回来。

严司琛啧了一声，在后面推了一把。

“怂什么。”

宋窃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头反而有了勇气。

她吸了口气，慢慢地往里走。

里面的小房间里，老太太安静地躺在床上，正睁着眼睛看上面的顶灯。

看到宋窃进来，她侧过脸，微微一笑。

“吓着你了吧？”

宋窃摇了摇头，随即张口：“对不起……”

老太太面色虚弱，艰难地抬起手，“哪能怪你啊……”

宋窃走过去，十分愧疚，“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可你说的是实话。”老太太口吻平静，喘着气发出声音，“他确实……不负责任……”

“那块破石头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

宋窃惊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太看着她的表情，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扔在麦田里都不会有人在意。”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宋窃道：“不过如果是送给爱人的礼物，那就算得上是漂亮了。”

“东西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所有资料都在小院里，你们自己去拿吧。”

宋窃是真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把东西给他们，前后转折太大，大得让她震惊。

老太太是真的利索，前脚答应把东西给他们，后脚就让他们去小院里去取资料，似乎是担心自己中途后悔。

“今晚就走吧，免得我后悔。”

宋窃本来是想留下照顾老太太两天，结果老太太却执意让他们离开，说什么也不需要照顾。

严司琛留了人在附近，暂时留意老太太的举动，防止老太太再有轻生行为。

捧着资料上直升机，宋窃整个人都是懵的。

眼看着麦田逐渐离开视线，她还觉得不太真实。

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像在做梦一样。

严司琛坐在她身边，已经开始处理集团的事务，连续下了好几条命令。

快节奏的工作方式，瞬间把宋窃拉回了现实。

她把东西交给了严松，靠在窗户边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