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22 年 8 月 25 日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宋随给我下了厨,还布置了家里。
他还准备带我去海岛玩了。
仪式还没有开始,苏唐的电话打过来了。
宋随去找苏唐了。
他把我丢下了。
我再也,去不了海岛了。
再见,宋随。
眼泪滴落,在纸上晕开一片墨渍。
可我却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掉落的眼泪是疼痛带来的。
我是靠爱活着的。
别人的爱和自己的爱,因为没有人爱我,我就只靠着对宋随的爱活着。
我曾经那么那么爱宋随。
这满腔赤诚被消耗光之后,我就只剩下躯壳了。
就像蜡烛,烧到了尽头。
活不长久的。
我对宋随的最后一点爱,也在今天全部消散了。
最后一个字落笔,我坐在桌前开怀大笑,笑得畅快。
我的戏份到今天结束了。
为什么瞒着宋随,为什么要一直假装对他们的苟且视而不见,为什么给机会给苏唐。
我送给苏唐的,不是攀上枝头的藤蔓,而是锋利又尖锐的刀。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宋随不爱我也没关系。
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他对我有愧。
我要让他内疚,让他悔恨。
我要让他看着这本日记,让他一遍遍体会我的心情,让他一辈子都在回想,他的妻子身患绝症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中,他究竟是怎样一点点将她推向一个更绝望的深渊。
这场荒谬的舞台剧,由我的死亡推动高潮,接下来,轮到宋随和苏唐了。
坚硬的安眠药药片堵在喉咙,卡得我难受,只靠着吞咽的动作,将它们全部吞进肚子里。
摆在台面上的,不只有我的日记,还有精心为他编写的食谱。
他的胃不好,嘴又刁。
这四年,我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合他的口味。
也是我送他的,一份大礼。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房间里很安静。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狗叫。
有重物不断地扑到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我看着天花板,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
年年还在叫。
睡意却开始占据我的大脑,意识逐渐消失。
宋随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慌,就好像自己马上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也像那天,宴会厅里,他看着站在远处的岑念,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就好像,下一秒要离开他一样。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抓住她,不要让她离开。」
可她还是走了。
巨大的心慌笼罩,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参加宴会的目的,心不在焉地待了一个多小时后,赶紧回了家。
他以为岑念会生气,会吃醋,会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可她没有。
她只是坐在沙发上冲他笑,然后用一种堪称温柔的语气给他解了围。
患得患失的情绪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愈演愈烈。
没关系的。
宋随安慰自己。
岑念很爱他。
他一直知道岑念爱他,因为她从来直白,热烈,又赤诚。
他知道岑念会包容他,会原谅他,所以当苏唐的电话打过来,带着哭腔喊着那个曾经熟悉的称谓时,他才会答应下来。
岑念会理解他的。
他把苏唐送去医院,挂上了点滴,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忽然拉住他的袖子。
苏唐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滴,红着眼:「小随,你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宋随想拒绝的。
他答应了岑念,不会耽误结婚纪念日。
可苏唐就这么含着眼泪看着他,身体单薄,微微发抖。
又是晚上。
他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