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怒道:“你这个死丫头,我最不该生下来的就是你!”
白静嘉一脸的无所谓:“我也没让你把我生下来啊。”
“我早就该把你丢了!你个讨债鬼!”
“是啊,你怎么不早丢呢,早丢我早给好人家领养去了。”
周勤见战火又要升级,连忙从中劝和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吃饭吃饭啊。”
周寒生一边看着戏,一边风卷残云一般地扫着桌上的食物。
白露见白静嘉那个找碴的态度,气得要站起来打她:“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白静嘉不躲不动,一脸挑衅地说:“你过来啊,来呀,磕了碰了流产了可不怪我。”
“算了算了,和小孩气什么,身体要紧。”周勤连忙拦下白露,拉着她上楼回房间了。
“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
“好啦,青春期,叛逆嘛。”
“她从小到大都是青春期啊!”
周寒生看了眼坐在他边上,一点不为所动地继续吃着饭的白静嘉说:“你真厉害,也就只有你能搞定你老妈。”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胖太好捏了。”白静嘉说,“现在就敢肉都不给你吃,她的孩子生下来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呃……”周寒生一点也不担心似的,“不是还有你帮我吗?”
“谁帮你了?”白静嘉连忙否认,“我只是看不惯我妈而已。”
“好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周寒生笑了。
白静嘉特别不屑地扭头,完全无视他的谢意。
白静嘉参加比赛的当天早上,周勤在家门口叫住了她,白静嘉回过头来,有些意外:“有事吗?”
虽然到这个家已经快一年了,但是她和这个继父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两人之间还是很陌生。
周勤笑了笑说:“家里司机辞职了,今天我送你去吧。”
“不用,我坐公交也可以的。”白静嘉客气地说。
“走吧,难得一次。”周勤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让她上车。
白静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坐在后座的位子上,关上车门,靠着车窗边发呆,车子开了好一会,两人没什么话说,车里静得有些尴尬。
“第一次参加比赛,紧张吗?”开了快半个小时,周勤忽然开口问。
“不紧张。”白静嘉很诚实地回答。
“那你心理素质还蛮好的嘛。”周勤夸奖道。
白静嘉笑而不语,她很少有这种紧张、激动之类的情绪,她最多的就是暴躁和抑郁。
一阵简短的对话后,车里又恢复了寂静。
白静嘉歪了歪头,望着前面开车的男人,这一年来,她也算是比较了解这个人了,他就是一个典型的老好人,家里经常有人来借钱,来求他帮忙,他很少有拒绝的,白露经常和她说,这男人就是一个冤大头。
白静嘉心想,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会娶你呢。
可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妈呢?”白静嘉好奇地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啊?”周勤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想了想之后,笑着回答,“因为她漂亮啊。”
“肤浅。”白静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屑地扭过头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男人都是肤浅的,都是爱着一张美丽的皮囊,可是从周勤这样老实又温和的人口中依然得到这样的答案,实在让她有些失望。
周勤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回忆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真的漂亮得像花一样。”
那时候周勤家也还没有发达,他上大学的时候去爷爷家看望爷爷,遇到了坐在旧砖墙上抽烟的白露。那时的白露才十六七岁年纪,漂亮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叛逆和一丝成熟,吞云吐雾之间,低下头来,长发直落,杏眼微垂,她虽然一眼都没看向他,却让他这个一直心如止水的男人,心跳到快要爆炸。
就是这一面之缘,让他一直偷偷关注着那个女孩的一切,一直到她辍学离家,杳无音信。那之后很多年他一直很后悔,为什么从来没和第一次喜欢的女孩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相遇。
以至于多年后的那天,在KTV再一次遇见,他想也没想,便向她走去。
这样的陈年旧事他并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提起,只能笑一笑带了过去,望着后视镜里的女孩说:“小七长得很像妈妈,以后也会很漂亮的。”
白静嘉听了这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连忙竖起毛来否认:“我才不像她。”
“那像谁?”周勤问,“像你爸?”
白静嘉冷笑一声:“呵,我都没见过他,像个屁。”
“抱歉。”周勤挺抱歉地说了一声,镜子里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的女孩,和记忆里那个女孩一模一样,那叛逆的表情和愤世嫉俗的眼神。
只是时间将另一个女孩身上的棱角和倒刺全都打磨平了,给了她另一种极端的样貌。
车子很快便到了市里的大会堂,白静嘉从车上下来,车外的气温很低,她被寒风一吹,微微打了一个寒战。周勤也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台相机,跟着白静嘉往会堂里面走。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白静嘉回头问。
“你第一次上台演出,当然是要去帮你拍下来留作纪念啦。”周勤理所当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