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代我向府上老夫人和大公子问好。我笑着开口,吩咐下人布上茶。
他初登门便看上这样一场闹剧,却并不多话,利落地让手下人将东西抬给我过目,便匆匆离去了,听说到了府门前时,他又和刘婉晴不经意偶遇了,刘婉晴缠着肖二,话里话外都在刺探肖二对我的态度,被肖二糊弄了过去。
由此她心头又记恨上了我一笔。
等回到院子里,将皮面上一层药材扒开,见到了四个箱子中齐齐摆满的银锭。
蓉儿都看傻了:小姐,这回怎么能卖上这么多银钱?
是肖大让利给我们了,肖大是商人,向来算得清楚,等之后他回来了,必对太师府有所求。
我带着丫鬟们撬开了菜窖的地砖,将这一回卖印泥得来的银子封好。拍拍沾满泥灰的手,心里却很是满足:管他呢,有了这些银子,日后我们离开太师府,也能生活得不错了。
蓉儿脸上也带上些笑来,看上去对将来的日子很是憧憬。
我知道肖成业是有所求,却没想到,等他半个月后回来,却直接找好了媒人上门来提亲。
刘婉晴最先听到这个消息,在确认了求亲的人是肖大而非肖二后,乐得直抚掌。
说我这样的大龄未嫁女配个贱户商籍最是合适。
却又在见到肖家派来的轿夫身上都穿绸后变了脸色,或许是又想起了那神仙似的肖二公子,刘婉晴面色有些不服起来,狠狠剜了我一眼,酸里酸气开口道:真羡慕姐姐,足不出户都能招来商户上家里提亲。
我还未说话,匆匆赶来的刘锦州倒是先开口呵斥了她:刘婉晴,说别人之前别忘了你自己的婚事是怎么得来的!
说罢,他不再管刘婉晴一时精彩的脸色,转身恭敬朝我行了礼:长姐安好。
我捏着帕子侧过头在一旁假装被刘婉晴的话伤了心,没有搭理他。
刘婉晴被刘锦州这样一说,自是生气,她刚要再开口,母亲也到了。
她便上去就摇着母亲的手臂,直说着不好啦,城中的商户都能来上门向嫡姐提亲了。
母亲看都没看肖家派来的媒人,直接一口回绝了,说我身子不好,还要在家中多留两年。
我见着媒人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我如今十七,再过两年我十九,到那时候便是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我知母亲心中想法,她还在盼着我好起来,替她收拾这堆烂摊子。
可我却不愿意再由着她了。
肖家是上京城的有名的富户。
肖成业这个人虽然了解得不够深入,却也已是目前能接触到的人中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我若想要离开太师府,嫁人是最快的法子。
我想赌一把,在媒人离开之前,我起身叫住了她,向着她一字一句开口:请代我回复肖大公子,就说这门婚事,刘雯玉答应了。
雯玉,你疯了?母亲发出一声惊呼:商户之子如何能配得了太师之女?何况你竟然越过母亲擅自许婚,你这样如何能是知检点懂礼仪的?
母亲。我看向她,神色哀戚:我今年本该嫁入萧府,成为萧家妇。可我还未过门便已被相弃,纵使我是太师之女,名声却已毁尽,况且孩儿日日待在府中,望着这相似的景色,便日日都回想起那悲藏摧心之日,恨不得即刻羞愤而死!
我望着她,手掌捶着心口,声悲形怒,字字泣血,凄厉喊她一声:母亲!
母亲似乎被我的话震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将目光转开。
一旁的刘婉晴见状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刘锦州狠狠瞪住。
过了会,母亲才对那媒人缓缓开口道:如今事出仓促,我还需与家中人商量,你们且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讲完这些,母亲看起来也累了,由王妈扶着就要回去,在经过我身边时,她顿住脚步,问了我一句:雯玉,你是否心中怨怪母亲?
我低下头,咬住下唇不说话,良久之后,母亲长叹一声,腔调里染上些悲切:你太懂事了,也吃太多苦了。
我早说了,在母亲心里,两个冰桶就可以平了她对我的愧疚的。
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样样比不过她最心疼的刘婉晴粘着她撒两声娇。
我若要向她求什么,一定是要我将过去那些不堪一次又一次撕扯给她看,才能换得她一点儿心酸动容。
哪怕她现在垂着泪心头觉得耽误了我,过两天见我无事,便又会将我放去一边。
谁家的女儿当成了这样?
当天夜里,我便托人去问了肖成业为什么这般突然。
他的回复亦很简洁:我怕你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