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上官楠先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忍不住叹息说道:“唉,这苏寒星也是个苦命之人啊,算来算去,她苏家的男人全都去世了。”
苏父也是朝廷命官,那年他出任江南总督,恰逢江南突发洪涝,苏父与苏母为救一落水百姓,竟不幸被洪水冲走,至今尸骨未见。
苏父一生只有两女,大女儿苏凉月及笄之年便嫁给了他的同僚车骑将军李青,但前些年,因胡人犯边,李青出兵征讨之时却不幸身死,苏凉月成了寡妇。
如今,苏家就剩他一个女婿了。
他本来以为苏寒星只是负气回了娘家,可他竟然连岳父母的亡讯都未曾得知。
陈平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酒楼,又是如何踉跄回了府。
只觉得这个冬日的风格外凛冽。
陈平之回至府中,唤来身前侍卫夜七,沉声询问,“苏寒星父母不幸离世之事,你知道么?”
夜七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行礼,“爷,我....”
“快说。”
夜七没办法只得据实禀报,“爷,卑职三年前就知晓。”
陈平之眉头紧锁,怒声道:“为何没有告知本侯,为何本侯从不知晓此事?”
夜七诚惶诚恐,“侯爷,三年前您刚刚击破胡人大军,班师回朝之际,正是,正是.....”
夜七说不下去了,但是陈平之却什么都明白了。
那时候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女人家哪有什么正事,还没听的苏寒星说完,便挥手让她自行处理,莫来叨扰他。
如今想来,他才想明白,皇帝那年为何封了苏寒星一品诰命夫人。
他本来以为是皇帝念及自己战功,爱屋及乌加封身旁女眷,可现在想来,皇帝也有告慰苏大人在天之灵之意,可叹他当时竟如痴傻之人,竟未看出身边之人终日郁郁寡欢。
陈平之思绪极乱,心有所感,甚是绞痛。
陈平之声音有些哽咽,“她走了几日了?”
“侯爷,夫人已经走了十日了。”
“算算日子,若是一路乘车,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江南了吧。”
“侯爷,用不用我去接夫人回来。”
陈平之几不可闻轻叹一声,但他早已习惯了女人的顺从,他不想轻易认输,他想等苏寒星自己回来。
“不用,让她自己回来。”
江南已经没了她的牵挂,苏寒星应该只是看一看父母老宅就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
唉,人啊,就总是拖拖拉拉爱讲反话,带着答案去问问题。
揣着明白又装糊涂。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
第二日,陈平之正欲出府,缓解心中苦闷,却看到府门前一道清瘦的身影兀自站定。
陈平之手一紧,心中却送了一口气,目光柔和,嗓音轻快,上前一步拉住了女人的手,“苏寒星,你还知道回来!”
女人转身,美目流盼,面容极美,眼神中说不出的娇艳眷恋。
陈平之却松开了手,他眉头紧锁,抿了抿嘴,沉声说道:“怎么是你?”
来人却不是苏寒星,而是陈平之幼年玩伴,青梅竹马,郡主秦雪瑶。
不过她早年间便嫁入了越国,做了越国国母。
秦雪瑶感觉到了男人的疏离,杏目微红,缓缓牵住了男人的手,“平之,越国国君已死,我再也不做越国王后了,我听说苏寒星已经离开了侯府,与你和离。”
“平之,我们还有机会么?”
陈平之心头一阵厌恶,他挥手狠狠甩开女人,冷冷说道:“本侯并未同意和离,苏寒星还是本侯的妻子,我还有事要做,王妃请自重。”
秦雪瑶神色黯淡,眼中似已有热泪涌出。
但陈平之却未再看一眼,转身回了侯府,吩咐下人关紧了正门。
深夜,苍穹幕落,星光点点,陈平之披衣而起,推门出去,但见四下里一片朦朦胧胧,透过重重树影望向夜空,只见半轮明月高悬苍穹,洒落冷冷月辉,好似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陈平之正愣神之际,突见夜七匆匆赶来,半跪在地上禀报。
“侯爷,江南有信送至侯府,是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