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开门啊!”沐月胧拍打着府门,沙哑的声音几乎不像她自己:“嫂子,让我进去啊!”
她不相信姜毅在祠堂说的那句没有她这个女儿是真的,她只当是他的气话。
可想到哥哥被俘一事,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爹是故意要将她置身事外。
直到她拍到双手已经麻木了,府门才缓缓打开。
柳馥兰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走了出来,他们挡在门外,没有要沐月胧进去的意思。
“嫂子,哥哥他当真被俘了吗?”沐月胧抓着柳馥兰的手,渴望她否定的回答。
柳馥兰却轻轻拂开她的手,语气冷淡的行了个礼:“姜家的事不劳少傅夫人费心了。”
沐月胧长睫颤抖,看着曾经那般亲昵的嫂子突然的疏离哑口无言。
柳馥兰见沐月胧纹丝不动,对身旁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送裴夫人走。”
两个侍卫上前扼住沐月胧,沐月胧受了伤,一时反抗不得,被架到台阶下。
“嘭”的一声。
府门再被无情的关上。
“嫂子!”沐月胧扑到府门前,更加用力拍打着:“你们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哥哥的!”
但再无人理会她,门那边也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沐月胧撑着府门,只觉从未有过的无助委屈和不甘弥漫在她的心头。
姜家祠堂中,柳馥兰摸着微隆的小腹,将一炷香插在香炉鼎中,跪了下来:“姜家各位忠烈祖先,保佑此次营救能顺利救我夫君回来……”
响雷突至,倾盆大雨将府门外的沐月胧淋了个透彻。
沐月胧定定看着姜府上“精忠报国”的牌匾,突然,她转身向太傅府奔去。
因为太过匆忙以至于脚下一滑,她猝不及防的摔倒在泥坑里。
背上的伤口被泥水浸透,痛的钻心。
沐月胧却不管不顾,强撑着站了起来继续跑。
她要去找顾寒彻要到哥哥被俘的敌营地点,她也曾与姜毅上过战场,只要知道哥哥在何处,自己一定可以救他回来!
书房外,沐月胧正欲敲门,便听屋内有声音传出:“少爷,据探子来报,姜副将已在敌营中自尽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踹开。
一身狼狈的沐月胧看着那黑衣人,面色惨白:“你再说一遍!”
裴家祠堂。
裴太傅看着跪着的沐月胧,一脸怒气:“我竟不知道辞儿有这么个‘好妻子’,竟敢砸书房。”
沐月胧沉默不语,只是不甘的握着拳头。
“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
沉重的门缓缓关上,黑暗中,她想到哥哥,眼中涌出泪水。
吸了吸鼻子,她将眼泪强逼回去,任由后背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识。
三日之后,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
裴太傅看见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沐月胧,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可清醒了?”
沐月胧半垂着眼帘,对裴太傅的话充耳不闻。
“姜云韬已下葬,你也莫再无理取闹。”
听到裴太傅这句话,沐月胧浑身一颤,撑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
“站住!”裴太傅呵斥住她,厉声道,“姜云韬被俘半月才自尽,皇上已怀疑姜家通敌。你若不想你爹难做,奉劝你少去惹闲话!”
沐月胧停住了脚步,心中一片悲凉。
姜家世代护国,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
沐月胧紧攥着拳,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无法纾解。
良久,她转过身回房。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沐月胧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太傅府。
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替姜云韬点了盏长明灯。
她不能去将军府,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祈求来世再与姜云韬做兄妹。
沐月胧缓缓起身,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
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一心勒马向前去,难渡江头独木桥。”
下下签。
沐月胧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
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可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沐月胧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姜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