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错了吗?”姜毅终是于心不忍,将手背到身后,颤抖着连竹鞭都拿不稳。
沐月胧却只是看着眼前祖宗的灵位,目光坚定:“我没错。”
她是为了保住姜家,她没有错。
岂料姜毅一把将竹鞭砸在地上,怒吼:“孽障!滚!我姜毅此后再无女儿!”
沐月胧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爹爹,还不待她问个究竟,小厮便一左一右扼制着她,将她半拖着出了祠堂。
“爹,爹……”
姜毅待她声音渐渐消失,才缓缓转身,却已泪流满面。
出征九死一生,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沐月胧。
只是他未料她会因姜家功劳承受那么大的屈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接受……
“咳咳……”
姜毅捂着嘴,嘴中的咸腥落在手上,一片鲜红。
儿媳柳馥兰端着药走来,看到他手上的血,担心不已:“爹,您的伤……”
姜毅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沐月胧站在将军府外不肯走,可姜府的大门却再也没有为她打开过。
直到天黑,她才不得不抬起僵硬的腿,带着伤回到了太傅府。
沐月胧来到书房寻找顾寒彻,他正在写字。
沐月胧忍着痛,语气轻缓:“言澈,我爹回来了,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顾寒彻连看都没看她,依旧从容挥笔:“你归宁与我不相干。”
沐月胧看着他清冷的眉目,顿觉后背的痛怎么也抵不上心中的痛:“我爹生我气了,你陪我去看看他,让他消消气。”
顾寒彻看她,眼带寒意:“我说了,你姜家的事与我无关。”
他语气中尽是疏离,全然没有将沐月胧当做他的妻子,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那……如果我求你呢?只是一场戏,让爹安心。”沐月胧目光切切的望着他。
顾寒彻将笔轻轻放下,瞥了眼沐月胧:“我竟不知道堂堂将门之女沐月胧原来如此会做戏。”
沐月胧呆了,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顾寒彻讥笑道,“你究竟是为了让姜毅安心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不是的……”沐月胧想要解释,可嘴里的话像是打了结一样不知怎么顺畅的说出。
从前她在顾寒彻心中尚且是个只会舞刀弄枪不识大礼的疯丫头,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虚伪女人了。
正当她神伤之时,顾寒彻的话却如一道惊雷劈中了她。
“你只顾着你自己过的好不好,可知你哥哥姜云韬已被俘半月有余。”
沐月胧双眸一震,抓住顾寒彻的衣袖:“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寒彻扯回衣袖,离了她几步,神情像是在嘲笑她的虚假荒唐。
“现在可还想求我跟你回将军府,告诉你可能要失去儿子的爹你嫁的很好,让他不要挂心吗?”
沐月胧紧抓着桌角才得以支撑住无力的身子:“哥哥他跟着爹征战十年,忠君护国,朝廷一定会派人去救的吧……”
她的话里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悲切。
顾寒彻看她这副模样,心一阵烦躁:“世上只有臣保君,哪有君救臣的道理。”
话毕,他漠然离去。
沐月胧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如何不明白,姜云韬不过是一个区区武将,皇上绝不会为他牺牲几万精兵。
顾不得背上的伤,沐月胧踉跄的跑去找裴太傅,却被小厮告知裴太傅还未从宫中回来。
后背的伤口血肉粘着里衣,只要一动便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忍着这股疼痛,沐月胧奔回将军府,此时将军府门已紧闭,连门外的侍卫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