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给他希望,再击碎,才更残忍些。
路上,他给我发了条消息。
【愿愿,你的泪痣其实很漂亮。】
【但看到它画在我妈妈脸上时,我真的疯掉了,一丝理智都残存不下来。】
【发生了后来的这些事,真的对不起。】
我第一次于深夜辗转了。
我猜出发生了什么,但我依旧困惑,我久违地回复了一条。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不是受害者吗?】
很快,祁叔叔如他所言,为我安排好了转学的事情。
应我妈的要求,是另一座城市的学校,远离这篇不宁之地。
祁叔叔来给我们送完材料,我非要独自送他下楼。
三年前,祁方铭妈妈跳楼的事情,和我妈妈有关,是吗?
楼梯间里,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没那么酷,我想知道真相。
祁叔叔不应,无声地走出几步,快隐匿在楼梯拐角,他才终于在一声叹息后投降般地点头。
嗯。
因为那时我妈妈,介入了你们的婚姻?
又是长长的沉默,然后一声:嗯。
我笑出声:可我做错了什么?
祁叔叔把烟扔在脚下,碾了两下,灭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错的是方铭,无可抵赖。
是的,我不是完美受害者,但我是无罪受害者。
下了楼,祁叔叔面无表情地伫在车前,久久不进去。
像是历经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他终于掏出手机,滑出一段聊天记录。
我不是给方铭找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他发疯的原因。一个月前,他看到了这个。
我接过手机,聊天记录的时间是三年前,祁方铭父母的最后一段对话,只有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图中是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女人——祁方铭的母亲吴淑卿。
她的眼角,用水笔点上了一颗怪异的痣,就点在和我、我母亲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的表情似哭似笑,身穿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是她跳楼那天的装扮。
而那唯一的一句,是告别的话:你看这颗痣,像文静吗?
文静是我妈的名字。
一切猜想都被印证了,毫无疑问,看到这些记录时,祁方铭和我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我妈妈作为第三者,破坏了他父母的婚姻,而他母亲吴阿姨,直到自杀那天,还在卑微模仿我妈妈,以获取丈夫不存在的爱。
我瞪大了眼,手机从我手中滑落。
真相令人作呕,我好想吐。
祁叔叔弯腰捡起来,淡淡道:方铭当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
然后,他认定我妈是贱人,我是小贱人,那颗泪痣是原罪,我应当为之被霸凌。
不过,你们还小,长大以后也许会发现,很多事情,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医院里,祁方铭撞见我妈,忿忿地说她是坏女人,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她招致时,我妈脸上也是如此繁复的神色。
她回应了一样的话。
如同《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王子说: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