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血溢出。
两下。
我听见什么断裂的声音。
三下。
四下。
……
频繁地、无序地落在我的掌心,我的手腕……
——她生生扎碎了我的人生。
可笑的是,最终,是祁方铭叫停这一切。
他听见动静,疯了一样地跑回来,驱走人群,脱下校服披在我身上,对着跪坐在角落的我。
开口是颤抖的冷言:你起来。
他在用故作的冷漠和平静给自己壮胆。
我不应他。
别装,林愿,起来。
我拿开右手,露出下面捂住的、一片腥红的淋漓。
他很没用,他先晕了。
扶着墙,祁方铭不停甩着昏沉沉的头,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
我叫救护车,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必。我站起来,用沾血的手推开他。
祁方铭,别和我服软,也别道歉,别后悔,叫我恶心。
他想扶我,胳膊伸过来,却不知能放在哪。
愿愿,你不会有事的,你的手会好的……
祁方铭怕了,他也有怕的时候,他乞求我能壮他的胆,……对吧?
我浑身就最后一丝气力,我拼尽了,冲他大喊:滚!滚啊!
医院里,医生惋惜地和我妈宣告了结果。
——手指、手腕,多处肌腱和韧带断裂。
委婉地说,至少这几年,我都举不起小提琴,我的手指,也不可能按动琴弦。
没有人敢直接和我说。
但我不傻,动动手指,我能感知到,曾灵活无比的它们,此刻疲软无力得不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靠在床榻上,眯着眼问我妈:我是不是很活该?
整间病房陷入默然。
旁边看护的阿姨也瞬间噤声,凑得近近的,就为听清我小小年纪,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得来这副应有的下场。
我为什么要反抗他们呢,不就是扒掉衣服,不就是拍几张照?她们不就是想羞辱我,想把我踩在脚下吗?
我右手狠狠锤在床上,一下接着一下。
随他们好了,随他们好了,我这样的烂人的身子,有什么不能看不能拍的?
我妈没说话,倒了杯温水放在我旁边,走了出去。
不消片时,走廊中,传来清脆的一声巴掌,片顷,又是一巴掌。
然后她又走进来,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
愿愿,从前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害,从前的事情,说它干嘛。
从前,小狐狸也说他会保护好我。
以后……
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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