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承丢下昭华去了长颜阁,这里还维持着颜沫离开时的模样。
这一年来,他每回来此都感觉她还在,有时恍惚看见她倚在窗边看书,见他来了,面上绽开一个柔美的笑容。
有时恍惚看见她在书桌前看账本,紧紧锁着眉头,似是看得烦闷。
若非房里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淡,她好似还在这儿,从未离开过。
一年前,太后密旨让他去杀一个人,提到景仲草堂时,他才知晓太后要杀的,是颜沫的师父,更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
“沫沫为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你却将她和她的真心践踏得不堪入目。”
“朝夕相处了七年,你怎会相信旁人的鬼话污蔑伤害她?不要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来为自己开脱,你厉北承,绝非良人。”
“厉北承,我真后悔当年把沫沫交到你手里。”
脑海中浮现出景仲最后的话语,厉北承嘶吼着一拳捶向床榻,眼底是化不开的痛色。
自颜沫消失后,厉北承也曾清醒过,在脑中还原着几次误会的经过。
每每看见她倔强而绝望的眼神,厉北承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冤枉了她,袒护了昭华。
但从前伤害她,惩罚她的种种真相,厉北承已经不想深究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莫说沫沫不会原谅,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翌日清晨,华鸢阁。
昭华眼中满是红丝,似是一夜未眠,繁蕊战战兢兢的立在旁边:“公主,侯爷,侯爷昨夜独自歇在了长颜阁。”
“贱人!”巴掌重重落在繁蕊的脸颊,昭华面目狰狞,好似一只发狂的野兽。
繁蕊惊惧不已,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只见昭华绞紧了手里的帕子,眼中好似淬了毒。
“颜沫,你个妖妇!总有一日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与此同时,紫宸宫。
长乐与未央将赖床的颜沫挖了起来,伺候她梳洗。
轩窗外晨光熹微,颜沫目光空洞的发着呆,想不起今日为何要起这样早,听完长乐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颜沫未升贵妃前,是三妃在暂理后宫事务,昨日太后派人来传旨:“端华贵妃位同副后,在册封中宫前,理应担起后宫之责。”
于是三妃带着低阶嫔妃来晨昏定省了,说是请安,不如说是来交锋。
才走入正殿,一屋子乱花迷了颜沫的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颜沫仪态万端的在主位落座:“免礼,各位妹妹坐吧。”
十来个妃嫔皆乖乖的自己找地方坐下,偏有个长相艳丽的刺头儿喜欢站着同她说话,看容貌打扮应是妃阶。
“贵妃娘娘真是好本事呢,入宫一载称病不见人,还能深受盛宠,若非身在森严的皇宫大内,臣妾还以为是什么妖人妖术呢。”
这个胆量胸怀,这个语言水平,一开口颜沫便知道她是谁了,太后的亲侄女儿——宁妃。
“宁妃。”颜沫端起茶盏,也端起了腔调,“你入宫近五载了,这个年纪放在民间已是三四个孩子的娘了。”
“不将心思放在为皇室开枝散叶上,怎么整日里净想些怪力乱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