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大臣们成群结队的出宫回家,只留下昭华等人去太后的寿康宫共赴家宴。
贵妃仪仗所过之处,上至妃嫔下至宫人莫不避让,等候多时的昭华立时迎了上来。
昭华表面云淡风轻,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端华贵妃瞧着很面熟呢。”
颜沫勾了勾唇,冷艳的面容上满是兴味:“想来昭华与本宫缘分匪浅呢,就连封号都只有一字之差。”
“皇上问本宫想要什么封号的时候,本宫忽然就想起了端本清源这个词,德不配位的腌臜东西,要从根本上加以整顿清理,皇上听了很是满意……”
眼看血色自昭华面上一寸寸褪去,颜沫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皇上说,只端一字封号还不够,务必要加个华,方能彰显地位荣宠。”
昭华喉头滚了滚,瞪一眼颜沫转身便走,瞧着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拐角的凉亭内立着道玉质的身影,见颜沫来了,萧行止似是早已等候多时。
他轻轻一笑,眉目似水般清浅温柔:“爱妃,快过来。”
待她走得近了,萧行止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托着颜沫的后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昭华去找你了,你做得很好。”
颜沫诧异的望他一眼:“才发生的事,你如何知道的。”
萧行止淡淡开口:“厉北承来这里堵我,那昭华定是去找了你。”
凝着恍然大悟的颜沫,萧行止有些苍白的唇瓣轻启:“我从未见过昭华那么慌乱的样子,第一回合是你赢了。”
“那是自然。”颜沫眸光晶亮:“这一年,我跟某只狐狸学了不少东西。”
萧行止玩味的挑了挑眉:“狐狸?”
颜沫自知给皇帝起外号不妥,连忙话锋一转:“我可没说是谁。”见她这般无赖,萧行止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诧异,而后低低笑了两声。
寿康宫。
一道愤怒而炙热的眸光落在颜沫身上,她回以厉北承一个客气的笑容。
开口唤的不是侯爷,而是“驸马爷”。
见厉北承眼里喷着火,端着茶碗的手都在颤抖,颜沫不禁觉得好笑,他总爱拿昭华的身份说项,可不是更像个驸马爷么。
相比怡然自得品着茶吃着月饼的萧、颜二人,厉北承与昭华一个魂不守舍,一个心不在焉。
太后品过味来,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散了家宴,待人都退干净了,才嘱咐王嬷嬷道:“去打听一下,华儿她们夫妻闹什么别扭呢。”
回紫宸宫的路上,颜沫凝着夜色中望不到尽头的长巷,思绪飘回一年前。
她来时也走过这条路,而那时,她的心中只有愤怒与恨意。
一年前。
大理寺牢房走水的前一个时辰,有人特意来见她,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瞧不清面容。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他直截了当的开口,声音十分好听,还有几分耳熟。
男子挑起帽子,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颜沫这才恍然大悟,这便是去仲景草堂找师父治病的那位白公子。
白公子家世复杂,打娘胎里出来便带了毒,家里请的医者都不可信,希望颜沫能以妻妾的身份跟他回去,便于每日的治疗。
“只是挂个妻妾的名头,实则是自由的,病好我便会放你走。”白公子说罢,复又问她想要什么。
颜沫虚弱而坚定道:“我想活着,想要自由,同师父一起去云游天下,济世救民。”
“仅是如此?”白公子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被栽赃,被冤枉,失去了孩子,还受尽了屈辱……”
“你难道不想报仇?”
他的话如针般扎入颜沫的心,她苦笑连连:“怎会不想,可一个侯爷,再一个公主……全是妄想罢了。”
闻言,他笑了笑,暴露出能定江山的王者之气:“让你做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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