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定远王府。
段千曦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成了一国郡主,嘴笨人蠢还花痴,身为王妃所出的嫡女,在王府成天被几个妾生的妹妹诓骗陷害也就罢了,自个儿还不争气,强抢民男做面首,以致于声名狼藉,都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
后来梦里的自己为了让一个俊美男子入府,跪在父亲定远王的书房前一下午,硬是把自己跪晕了过去,最后在昏迷中被一个枕头捂死了,连凶手都没看到。
想到这个窝囊的结局,段千曦嗤地一笑,作为医药学教授,她成天从事医学实验,连电视剧都不看,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
雕花木床,粉色纱帐,烛火摇曳,袅袅檀香。
眼前的景象令段千曦愕然,这不就是她梦里梦到过的地方?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
这不是梦,是真的。
还没等段千曦调整好心态接受这一切,房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走进来,见她醒来,忙说:小姐,您可算醒来了,霍小将军已经在外面等您多时了,这可怎么办呀!
霍小将军?
一段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原身喜好美男子,上街抢人,结果眼神不好抢人抢到了永宁侯的嫡子霍渊身上,这下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不过,段千曦的字典里可没有畏惧两个字,她挑了挑眉,春桃,为我更衣。
既然她接手了原主的身份,那仇,她来报,烂摊子嘛,她来收。
前厅。
定远王段渊端坐在堂上,眼神不断瞥向座下右手侧的英俊少年。
此人就是霍小将军,名为霍琅,是北燕国永宁侯的嫡子,颇有战功,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小将军。
霍琅松松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漫不经心道:王爷,听说西陵来的质子宁沉霜也被郡主‘请’来了王府,不知当初郡主是怎么让您同意的?
段渊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曦儿那时跪了整整一日,本王想着,左右不过是个质子,便请来陪她玩玩也无妨,有她娘在,曦儿也不会乱来的,我才
话音未落,便见段千曦走了过来。
千曦见过爹爹,见过霍小将军。段千曦凭借记忆行了礼,起身打量着霍小将军。
此人外貌可谓风神俊朗,剑眉斜飞入鬓,凤眼玩世不恭,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皮肤却白皙无暇,宛如上好的瓷器。但是他那吊儿郎当的坐姿和神态,一看就是个二世祖,真叫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见她打量,霍琅粉嫩的薄唇吐出两瓣瓜子壳,沉声道:长安郡主真是让本将好等,怎么,这张脸还没看够?
长安郡主?
段千曦挑了挑眉,旋即了然。是了,她是亲王嫡女,自然受封郡主,庶女则没有资格获封,这或许也是她被害的原因之一,只要她死了,那些庶女中就有一个能获得封号。
想清楚这些,段千曦才不紧不慢地对霍琅道:霍小将军这张脸风靡北燕万千少女,本郡主恨不得日日都看,这才一日,哪里看的够?
咳!段渊正喝茶,闻言被呛了个正着,放下茶杯瞪了女儿一眼,道:曦儿,怎么说话呢!
霍琅也被段千曦的不要脸惊了一惊,凤眼微眯,划过一抹不解。
今日她当街抢他回府时,一双眼睛充满了猥琐和迷醉,说话矫揉做作。不过一下午没见,眼神就一片澄澈,虽然嘴上说着露骨的话,却毫无痴迷之意,似乎换了个人一样?
段千曦没理便宜爹,冲着霍琅朗声道:霍小将军等了本郡主一下午,都等得不耐烦了,不知霍小将军等本郡主做什么?
霍琅挑眉,对段千曦道:午间郡主邀本将来王府,本将不允,郡主差人从背后偷袭,打晕了本将。本将自然是等郡主一个道歉。
段千曦眼角微微抽搐,这人竟为了一个道歉,硬是等到了现在,难道没别的事情做了吗?实在较真的很。当下没好气道:原来如此,本郡主还以为霍小将军喜欢王府的环境,想要留下来坐几天客呢。
说罢盈盈施了一礼,一脸诚恳,柔声细语道:今日之事是小女子的错,不该强抢霍小将军入府,也不该差人打了将军的后脑勺,小女子这厢给将军赔不是了,不管是医药费还是精神损失费,定远王府都会补偿您的呢。
段渊又瞪了段千曦一眼,只觉得女儿怪里怪气的,虽然话说的没毛病,但是这腔调作态怎么看怎么令人不适。
霍琅被她一番作态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偏生段千曦说的话又挑不出错,直膈应得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面色古怪地盯了段千曦片刻,霍琅突然勾唇一笑。
郡主的歉意,本将心领了,医药费和他蹙了蹙眉,那是个陌生的词汇,就不用了,毕竟又不是定远王爷打了本将,郡主若是用自个儿的东西补偿,本将倒还却之不恭。他故意加重了自个儿一词。
听着这明晃晃的讽刺,一侧的段千月勾了勾唇,霍小将军果然没让她失望。
段千曦也笑了,只见她上前几步走到霍琅跟前,意味深长道:本郡主长这么大,吃穿用度一应都是爹给的,也就这个人还算是自己的东西,莫非霍小将军在暗示本郡主什么?
她润泽的樱唇翘起狡黠的弧度,杏眼笑得弯弯,竟把见多识广的霍小将军看得呆了一呆。
段渊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霍琅有些恼羞成怒,放下了二郎腿,起身道:长安郡主慎言,整个北燕都没人敢要您这件东西,本将更不敢。
说完也不继续和段千曦耍嘴皮子,他怕再纠缠下去,对女子温婉柔转的美好印象就彻底毁于一旦。于是霍琅向段渊告了辞,大步走出了定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