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前人是有些落魄的羸弱少年,但眉宇间的气势已然有了几分日后君临天下那般强大的气度。
一片雪花落到了她的指尖,十指连心,心口都冷了一分。
只是一片雪花罢了,可知太子有多冷。
虞姝将手炉放在太子身边,离的近了,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也随之而来,她的声音清透:“这雪还不知何时会停呢。”
有雪花在太子的衣摆处堆积,他不知跪了多久,竟是看着凝结成冰。
她那如凝脂一般的手轻轻为他拂去衣摆的雪花,动作温柔而郑重,白皙的手指因为雪的冰凉而慢慢泛起红:“梅花香自苦寒来,太子殿下莫要同身子过不去。”
冰天雪地里,落魄的少年面前蹲着锦衣华服,如花般的少女,呈现了极大差别的违和。
贺云槿知道,她不过是看自己可怜,过来施舍几分善心而已。
可惜,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男人欲要开口,却见她眉眼弯了起来,目光澄澈,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容,声音温和有礼:“这是借与殿下的,下次见面殿下可记得还呀。”
贺云槿漠然的眸中划过一抹微讶。
她说借,不是舍与。
然而少女却转身就跑,像是生怕贺云槿反应一般。
上马车的时候,虞姝回头看了一眼贺云槿,见他不曾扔开那手炉,心下稍安,她拢紧了披风,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手炉送的出去,把披风也给他好了。
车驾渐行渐远,直到与风雪交融,依旧跪在雪地里的少年,不曾动弹过半分,贺云槿低眉看了一眼那藕色手炉,手炉上已落下不少积雪,那炉子竟是仿佛还带着点梅香,像极了那女孩身上的味道。
虞姝…
她叫虞姝。
太子浑身冰冷僵硬,唯独膝边有一丝暖意,从膝盖传到了心口,不知是现实,还是幻觉。
正阳宫外,有小太监来迎,虞姝顺手塞了个玉镯子给他,问了句太子所犯何错。
小太监晓得长宣郡主的地位,小声答道:“豫王殿下和太子起了点争执,豫王殿下被圣上罚了一月的俸禄,太子被圣上罚跪四个时辰。”
虞姝怔然,同为儿子,太子还是嫡子,可一同犯错时豫王只是被不痛不痒的罚了一月俸禄,而太子却被罚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上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之后,他的双腿还能保住吗?
看小太监的样子,显然对豫王更加尊敬,而说到太子,略显随意,便知晓这样偏心的事对于太子来说怕是家常便饭。
虞姝心里又生起了怀疑,瞧着如今太子的处境,那个梦是真的吗?
就这般不被重视的太子,真的能顺利登基成为天子吗
到了正阳宫,通禀之后进入内殿,上首坐着乾德帝,身侧是皇贵妃虞氏,也是虞姝的姑母,虞姝压下心中的思绪,屈膝跪拜。
“臣女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拜见皇贵妃娘娘,叩请娘娘金安!”
“快免礼。”
乾德帝笑着招手,“蓁蓁上来让朕好生瞧瞧,可有些年头未见了。”
虞姝笑着上前,三人好生叙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