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三个月之后,吴浩提出让远在四川农村的婆婆过来照顾我。
不过,吴浩也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妈农村来的,而且她还是个米婆,生活、行事习惯与我们不太一样,你多担待着一点。」
起初我以为不过是个有点神叨叨的农村老太太,可第一面就吓了我一跳。
那天晚上,我打扮的端庄得体,开着车去火车站接婆婆。
一个表情阴森的老太婆,从火车上下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叫小川。
我曾听吴浩说过,小川是他姐姐的小孩。
吴浩姐姐难产去世,姐夫不管小孩,便丢给了婆婆。
婆婆见到我之后,目光阴冷地打量了我几圈,一副审视未来家庭地位强大竞争对手的模样。还好,可能我刚才展示出了非常温婉大方一面,婆婆并没表现出太多不满意。
但小川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大着的肚子看,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很馋的样子。
为向小家伙示好,我笑着摸了摸小川的头。
小川却显得非常生气,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非常怨毒。
我当时被小川吓了一跳。
这好像并不是三四岁小孩能表现出来的眼神,但心里想着小川从小没父母,可能比较敏感,也就没当回事。
上了车之后,婆婆嫌弃车上太热,将自己和小川的外套给脱了。
我通过车内后视镜瞄了一眼,差点把持不住方向盘。
婆婆和小川,两人里面都穿了一套五领三腰的寿衣,衣服上面的「奠」字,大如箩筐,在昏暗的车内,极为耀眼且瘆人。
她们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冰冷地坐着。
车内的气氛压抑而诡异。
一会儿之后,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您和小川怎么穿……」
婆婆毫无感情地回道:「在农村,我家向来这么穿!」
一句话噎得我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米婆虽然给人看事问吉凶,但用得着全家穿寿衣么?
这事儿吴浩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敢再问了。
在小区门口停好车,我见她们打算不披外套直接穿寿衣下车,心里觉得非常别扭。现在是大晚上,我带着两个穿寿衣的人进小区,保安会怎么说?
我善意而委婉地提醒:「妈,外面冷,您和小川穿上外套吧,别不小心冻感冒了。」
婆婆非常聪明,瞬间明白了我什么意思。
「城里姑娘就是矫情!」婆婆回道,转头对小川说:「把外套给穿上!」
两人很不情愿地穿上外套,跟着我进了小区。
上电梯之时,小川嚷着要拉粑粑。
我笑着让他忍一忍。
打开门之后,婆婆着急忙慌抱着小川,想往厕所里冲。
但小白突然从屋里窜了出来,冲着婆婆和小川狂吠,呲着牙,目光极为凶狠。
小白是我养的一条宠物狗。
这么多年,它从来不会对着人吠,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像发了疯一样狂叫。
小川有些吓着了,尖叫着躲在了婆婆身后。
婆婆见状,先退后了几步之后,发现是一条小狗,发火了,一脚踢了过去。
小白猝不及防,惨呼一声,倒飞出几米远,躺在地上,呜呜呻吟,动弹不得。
我压根没预料到会发生这事,一时懵在了原地。
等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过去看小白,发现小白身上摔得到处都是血,神情非常痛苦。
我当时就急哭了。
我在父母前几年车祸去世后就养了小白,一直把它当成家庭一员,没曾想婆婆来的第一天,竟然让它受了重伤。
「赶明儿杀了你这个畜牲!」婆婆凶巴巴地对小白说。
我从来没有与婆婆相处的经验,压根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只好边哭着边给小白包扎。
婆婆和小川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她们进去放了东西。
尔后,婆婆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眉头直皱,转头对我说道:「一屋子的鬼,你还有心思哭!」说完,婆婆拉着小川,进屋睡觉了。
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我没有任何概念。
这小房子是吴浩买的,我在这住了半年多,压根没什么问题,怎么会一屋子鬼呢?再说,她是米婆,如果屋子有鬼,她不应该做点什么,怎么反而进屋睡觉?
吴浩今天上夜班,我没处说去,只得抱着呻吟的小白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难过。
外面下大雨了,漆黑一片。
风呜呜直刮,窗户发出响动声。
小白在呜咽,我心疼得睡不着,寻思明天一早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闪电若银蛇一般霹雳袭来,接着就是一道凶猛的炸雷。
我突然瞅见。
防盗窗外好像挂着一个男人,披头散发,满脸全是血,眼睛只有眼白,玻璃体凸出外面几寸,正隔着玻璃死死地瞅着我。
我头皮发炸,惊叫一声往后缩。
炸雷过后,外面又一片漆黑。
我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是七楼,压根不可能有人大雨天趴在防盗窗上,懵了好一会儿之后,见没啥动静,想去开灯。
窗户冷不丁发出「咔嚓嚓」的响动声。
猛然间!
天空又一道闪电陡然劈过。
我瞅见刚才那个男人,恐怖的脸已经贴在了窗户上,手竟然正在掰窗框,嘴角裂开,露出诡异的弧度,我吓得全身血都凉了,歇斯底里大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