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那个人的掌心温暖而粗粝,收的有些紧,却带给她一丝难以言语的安全感。
她缓缓的睁开眼,就看到了薄斯寒垂眸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墨色的眸子一如平常的安静清冷,只是此刻浓重的血丝,却暴露出了主人现在的心情,苏绾绾想,他可能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喉咙肿胀的没法说话,她张了张嘴,就皱起了眉头,疼痛令她没办法好好呼吸。
“你喉咙受伤很严重,这几天都别说话。”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平静的嗓音里,能听出浓浓的关切。
苏绾绾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直到昏迷之前的记忆缓缓重新进入脑中,她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薄斯寒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眸内浮现出一丝痛惜,他低声道:“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叶雪丞已经被抓住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剩下的我会帮你处理。”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眼圈微微的红了起来,虽然没办法说话,但是她的眼睛清晰的表达了她的委屈。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她毫无芥蒂的跟叶雪丞做朋友,叶雪丞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她。
甚至,差一点就成功了……
死亡来临的恐惧就算经历第二次也依旧刻骨铭心,她甚至没勇气是想象如果薄斯寒没有及时抓住她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薄斯寒低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地吻了几下,声音十分温柔:“你好好休息,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还有,你身上的伤都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
他将她的身体状况告诉她,试图让她安心。
“我已经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倒是等你能说话,你们再谈谈。”
创后应激障碍,也是十分严重的,在她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周到的替她安排了所有的事情。
苏绾绾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带给她难以言语的安心感。
明知道这个人是如此可恶的男人,但是他的出现,还是让她那颗惊慌失措的心一瞬间平复了下来。
她唾弃这样软弱的自己,也无力于自己这颗在薄斯寒身上不断沉浮的心。
苏绾绾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薄斯寒松开她的手,转过身跟他交谈。
苏绾绾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掌心因为薄斯寒松开而渐渐地凉了下去,微微有几分的失落。
“……季小姐没什么大碍。”主治医生对着薄斯寒道,“喉咙的肿伤有些严重,这几天可能没办法进食,等消肿了就能正常饮食了。”
他的话跟薄斯寒给她说得没什么差别,苏绾绾躺在病床上,心里的不安也一点一点的消除了。
只有到临死之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见苏绾绾已经正常的醒过来,也没有什么并发症,医生和护士们也都放松了下来。
天知道看到薄斯寒一整夜守在这个女人病房里的时候,他们到底有多亚历山大!
交代结束,主治医生打开门走了。
薄斯寒走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苏绾绾。
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白痴。”他低声的道。
苏绾绾委屈的看着他。
她都这么可怜了他还要骂她。
男人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俯下身将她轻轻地拥在了怀里。
苏绾绾从他的身体上,感受到了细细的颤抖。
一瞬间,她心底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缓缓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才出院不久,又被弄进了医院。
苏绾绾的感受也很复杂。
该说是她警惕性不够吗?
可是她又怎么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对她抱有着这样扭曲的感情……
如果说是叶想想只是想吓唬她的话,那么叶雪丞就是真的想杀死她。
为了杀死她,不惜以自己的命来抵命。
她没办法想象一个人竟然会这么疯狂。
她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是皮肉伤也很惨了,不仅被叶雪丞掐得脖子肿胀,还有轻度的脑震荡,腰腹上一片青紫,躺在床上整整三天,都没办法好好的睡着,痛得只能靠止痛剂。
等到第四天,喉咙的伤消退了一些,她才得到一小碗稀粥。
三天没进食,就算是粥吃起来也十分美味,她强忍着喉部的肿痛和不适吞了下去,并且还想吃。
薄斯寒把碗收了回去,无视她眼巴巴的眼神,对她道:“没有了,你现在不能进行长时间的吞咽,等你喉咙好了再说。”
苏绾绾沙哑着声音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薄斯寒瞥了一眼她纤细的喉咙上那明显的黑色指印,因为皮肤白皙的原因,那乌青简直可以称得上力透纸背,令人看了就有些心里发怵。
那是下死手的掐痕,如果不是因为叶雪丞转移了另一种杀死苏绾绾的方法,他到的时候,可能见到的只是苏绾绾的一具尸体了。
男人的眸光带着一丝令人发抖的寒意,苏绾绾被他看得寒毛竖起,抖抖抖的钻进被子里,小声道:“不吃就不吃……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男人缓缓的收回了视线,长而卷的睫毛掩住了他的所有眸光,他把碗交给了身后的护士,低沉着声音道:“回去在教训你。”
他转身走了。
把苏绾绾一个人留在床上风中凌乱。
回去在教训你?
她又做错什么了?
她是受害者啊,这个家伙还讲不讲理了!
薄斯寒一出门,容谦就匆忙的从电梯里走了过来,他充满紧迫感的对着薄斯寒道:“薄爷,司尧霆的人现在正在警察局,提出要对叶雪丞进行保释。我已经排律师过去了,但是局长恐怕没办法抗住司尧霆的施压,你要不要亲自过去一趟?”
薄斯寒眸色一寒,手指在袖口缓缓抹了一圈,低沉着声音道:“走吧。”
容谦跟在薄斯寒旁边,“季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活蹦乱跳了。”
年轻就是好啊。容谦感慨着,“季小姐真是命大,薄爷如果晚到一秒,事情就麻烦了。”
薄斯寒脸上表情没变,只是淡淡道:“我会让这件事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敢当着他的面伤害他的人,他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就算看在司尧霆的面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允许。
这一次,容谦也是完全站在薄斯寒这条战线上的。
在他看来,苏绾绾是薄斯寒的人,司尧霆没管好自己的人害了苏绾绾,那就得付出代价。
虽然说薄斯寒和司尧霆是好朋友,但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还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
叶想想害了苏绾绾一次,薄斯寒没有追究,现在叶雪丞差点害死了苏绾绾,薄斯寒不愿意善罢甘休,那也是正常的。
甚至,司尧霆维护叶雪丞,不愿意把叶雪丞交到他们的手里,反倒是不对的。
既然自己手下的人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要不然,也就不需要再做朋友了。
薄斯寒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司尧霆的人已经快和警察局的人交涉成功,把叶雪丞从看守所里带走了。
他一来,顿时让场面变得凝重起来。
面容冷漠气场强大的英俊男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让厅内的气压顿时降低了五个点,似乎连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薄爷,”局长赶忙走过来,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想到榕城两座大山竟然一下子都压在了他的头上,他可是一座都得罪不起啊,“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有人想保释叶雪丞?”薄斯寒点了一根烟,语调绵凉冰冷,他墨色的眸子缓缓扫视了一眼司尧霆的秘书,冷冷道,“作为杀人未遂的嫌疑犯,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保释的理由吧。”
对方的律师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作为叶雪丞先生的律师,有合法的手续可以将叶雪丞先生从看守所里保释出来。叶雪丞先生有白化病,需要按时服药,看守所条件不足,我们希望能让他去条件充足的医院进行治疗。就算是嫌疑犯,也有人权,这是完全合乎法规的!”
薄斯寒淡淡的看着他,他脸上带着一丝阴鸷的冷气,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说实话,我不在乎什么人权不人权的。”他上前走了一步,站在律师面前,微微俯身,在他耳边用极为冰冷冷酷的声音对他道,“我只在乎他今后是死在我手里,还是老死在监狱里面!”
他的声音带着格外强烈的杀意,一直保持冷静的律师顿时浑身冷汗都下来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颤颤的看着薄斯寒,声音有些结巴:“薄、薄先生!您这句话,可是犯法的!你敢威胁律师,这是蔑视法律!”
薄斯寒漫不经心的点了一下烟,烟灰扑簌簌的在他指尖跌落,在空气里缓缓沉浮着,他站在那里,神情轻漫,带着几分疏离和傲慢。
他道:“你回去跟司尧霆说,叶雪丞的命,是我的。我不会让他活着从看守所里出来,他自己没教育好的人,我会替他教训。我已经放过了叶想想,我不会再放过第二个叶想想,明白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