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柠也觉得自己蠢透了。
尤其是她自以为是为家人牺牲,到头来却发现,人家才是一家人,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可有可无的抹布。
需要的时候被想起,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随便舍弃。
所以,像她这么蠢的人,就更没理由拖累别人了。
晏柠自嘲的牵起一抹笑,眼睫低垂,盖住眸底龟裂的疼痛,轻声道:我想去上个厕所,可以吗?
厉霆轩真心觉得,这女人破事儿忒多。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去吧,快一点,我讨厌等人。
好。
晏柠推门下车,抬手擦掉眼角抑制不住滴落的泪,一步步朝洗手间走去。
身后,车厢内,厉霆轩深深的看着她凄凉单薄的背影。
在老爷子提出让他娶一个监狱出来的女人时,他就第一时间派人调查过这个叫晏柠的女人。
拿到手的资料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他一度怀疑当初学校给她测智商的时候,是不是掺了水,就她那蠢而不自知的样子,像是有150+的?
就她这种蠢货,居然还能考上华夏医科大学。
可惜,傻的居然在开学前夕,替人顶了杀人的罪名,进了监狱。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们俩,跟着她,别让她跑了。
厉霆轩不耐烦的摇下车窗,就那女人那么软弱的性子,别被他说几句,就受不住想不开,那老头子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就真没法拿到手了。
让他眼睁睁看二房接手产业,他宁愿选跟这个蠢女人结婚。
烦躁的等了十来分钟,被他派去跟着晏柠的其中一个保镖突然慌慌张张跑出来。
不好了,少爷,晏小姐跳窗跑了!
厉霆轩:
去他妈的蠢货。
他以为她会自杀,结果她居然还有胆子跑路。
看来是他之前表现得过于温和了,这蠢货对他的惧怕居然全是装出来的!
***
晏柠从厕所小窗跳窗逃跑后,在另一条街上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位置后,这才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右脚一眼。
她刚才逃跑时,刚好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扭伤了。
后来她怕被抓回去,强撑着拖着受伤的脚跑了一条街,才打了辆车。
此时她的脚踝已经肿的像馒头一样,看着格外骇人。而她的小腿也在摔倒时,被那块石头擦破皮,留下一道血口。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姐,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你脚上的伤,得赶紧治哦。
谢谢师傅,我没事,你还是先送我回去吧。
晏柠佯作无事的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焦虑,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抬手捂住嘴巴,咳得撕心裂肺,咳得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司机是个好人,见她这样,不由分说就要打方向盘: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医院比较好。
不晏柠想要拒绝,可是才一张口,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血液渗过指缝,滴落在身上。
晏柠整个呆住了。
傻傻的看着掌心黏腻的血渍,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勾着头,不让司机看到自己满脸是血的样子。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瞥见司机椅背挂着一个纸巾盒。她伸手抽了几张,仔细的将脸上和掌心的血迹擦干净。
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平静到淡漠:师傅,麻烦你还是先去我开头说的地址。就算要去医院,我也要回去拿点东西。
刚才厉霆轩的车从地下室开出来时,她匆忙间看了外面一眼,虽然记住了大概的位置,可她醒来时住的那套公寓在几栋几单元几楼几号,她却一点都不清楚。
甚至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待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付车费。
万一自己付不出车费,司机会不会打电话报警。
可惜,她这边担忧了半天,却唯独没有想到,她刚下车,厉霆轩的保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控制住了她。
再次面对厉霆轩,晏柠只觉得寒气绵绵不断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她很想稳住自己,不要发抖,可一对上厉霆轩的眼睛,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眼泪不争气的率先落下来,晏柠也顾不得此时是不是在外面,挣脱保镖的手冲到厉霆轩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顾先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有,你娶我除了会给你脸上抹黑之外,没有一点好处,你为什么非要娶我呢?
晏柠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
女人身形瘦弱,跪在男人面前,又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围着,看着十分可怜。
带她上车,走!
厉霆轩扔下一句,率先拉开车门坐上车。神情阴郁滴水,整个车厢都弥漫着危险气息。
晏柠被保镖塞了进来,梨花带雨,大眼睛看着厉霆轩,又害怕又怨恨。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一个刚出狱的杀人犯,没学历没姿色,他一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为什么非抓着她不放。
车子启动,汇入主路,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厉霆轩回头看她,却无意中看见她下颌处有一块鲜红,似乎是血迹。
她受伤了?
男人伸手,想要确认一下,却见晏柠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往后面一退,后脑勺撞上车窗玻璃,咚地一声。
晏柠抱着脑袋,疼得飙泪。
厉霆轩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活该!
晏柠眼眶一酸,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的确,跟她这辈子最匹配的两个字,就是活该。
这东西,你收好,现在跟我一起回老宅陪老头子吃饭。厉霆轩随手丢了个什么到晏柠怀里,声音冷沉没有一丝温度,警告你,听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