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咣当咣当兀自颤动,门外雨声磅礴,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转眼便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窦胜男劫后余生,顾不得多想,踉跄着起身跑到门口查看。却见雨雾之中,那个身影又折返回来,吓的她条件反射般跳起来,慌慌张张反锁了房门。
男人进不来,又气又急抬脚就踹,俞湘南你给我开门!
窦胜男慌得原地打转,四下寻找能防身的东西,眼睛掠过一张照片,很快又重新看了回去。
那是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就在门外。照片上的女人
窦胜男的目光在照片和紧挨着的小方镜上来回移动,镜子里的女人,跟照片上的女人
窦胜男倒吸一口凉气,僵硬着手指拿起小方镜。天啊,这张脸!
镜子掉在地上碎裂和破门而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窦胜男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跟着被男人大力的拽了起来。
男人抓着她的手臂,眼角和额头的青筋根根分明,他怒吼道:俞湘南!我都说不离了,你还想怎样!
窦胜男一动不动的盯着墙上的挂历,眼神充满了迷茫和恐惧。1994年4月!
男人唤了几声,不见窦胜男反应。他用力的摇晃她,却见她张着嘴,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男人慌了,想起刚刚的落水,难不成是?!
男人背起窦胜男朝医院飞奔而去。
一路风大雨急,男人却跑的飞快。医院大部分科室都下班了,男人轻车熟路直奔内科诊室。
一个中年男大夫,正慢条斯理的跟病号说着话。男人不管不顾的冲到跟前,大口喘息着叫道:刘大夫,快看、看看湘南,她掉江里,救上来,就傻了!
刘大夫闻言一惊,赶忙起身示意男人将窦胜男放到一边的床上,李昊你别急,我看看。
刘大夫检查了一遍,又听完李昊的描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长时间的缺氧,确实会导致部分脑细胞死亡。但具体到什么程度,还能不能恢复,却是真的不好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别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要是还不行,就来医院做个CT。
李昊不知去哪里弄了一把伞,一路上半推半抱着窦胜男回了家。窦胜男的脑子还是懵的,直到再次看到那个挂历,才哑着嗓子问道: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
李昊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1994年4月6号。
果然如此!她竟然来到了1994年!还成了个有夫之妇!
窦胜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想不通,有罪的是他们,老天爷为什么要惩罚她!
李昊不敢刺激窦胜男,默默的扫了地、修好了门锁,见她还在发呆,抱着衣服小心的走近,试探着说道:换身干衣服吧,别着凉。
窦胜男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老公?身高体健、颜值在线,白衬衣湿透了,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就连她这个向来讨厌以貌取人的反颜控也觉得赏心悦目。
虽然性子暴躁,但也算是体贴,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可他要离婚,还害的俞湘南跳了江。难不成,是道貌岸然、始乱终弃?
你换衣服,我去弄点吃的。窦胜男不搭话,李昊也不敢造次。
窦胜男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换了衣服,起身环顾四周,房子只有一间半,一眼看过去,连个遮挡都没有。
94年的房子都这么拉跨,还是只有他家特别穷?
里面的半间,只一张双人床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外面一间倒是挺大,沙发,茶几,电视柜、五斗橱、衣橱和冰箱,再加上一个脸盆架,中间也就只剩个走道。
李昊端着两碗面,弓着腰挡着雨水快步进来。他的衣服已经被体温蒸的半干了,深浅不一的贴在身上,头发湿哒哒的,一双眸子却极是干净明亮。
你趁热吃,我换身衣裳。李昊放下碗筷,走进里间背对着窦胜男换衣服。
窦胜男扭过头,却又忍不住偷瞄了几眼。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实的看一个男人的身体,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李昊很健壮,宽阔的脊背让她想起他背着她飞奔的时候,那急促而厚重的喘息。
怎么了?不好吃?李昊换好衣服转过身,奇怪的看着窦胜男。
那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窦胜男掩饰的撩了撩头发,你叫什么昊来着?
李昊果然大惊失色,抿着嘴唇凑上来,看着窦胜男小心的说道,俞湘南,上瘾了是吧?我都说不离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信不信随你。窦胜男白他一眼,自顾低头吃面。许是真的饿了,这面,不错。
吃了饭,又看了一会儿电视,窦胜男问:厕所在哪?
李昊闻言,皱着眉歪头看她,你没,好吧我陪你去。
穿过另一排平房,又往垂直的方向走了大约一百多米,李昊在用红油漆写着女字的墙边站住,扭过身子说道,我在这等你。
俞湘南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这么脏的公用厕所,刺鼻的味道熏得她几乎窒息。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开放式的蹲坑里,竟然有白色的虫子在蛹动。
俞湘南哇的吐了一口,跌跌撞撞跑出来。
俞湘南捂着嘴干呕不止,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李昊急了,这是,伤着胃了?不行,还得去医院。
李昊拉着俞湘南回家,找出一个墨绿色塑料封皮的本子装进塑料袋,麻利的给俞湘南穿上雨衣,自己也穿了雨衣,去厨房推了自行车,着急的招呼俞湘南,上来啊!
俞湘南缓过这一阵,冲他摆手,算了,没事了。
男人急了,啪的一声打住车子,瞪着眼睛过来抓着俞湘南就往后座上按,别闹了!赶紧的!
俞湘南无语,不过是有点恶心,至于吗?可架不住李昊的执拗,还是被他拉去了医院。
风雨依旧不减,李昊弓着背用力的蹬着自行车。俞湘南揽着他的腰,心里不觉有些感慨。李昊对俞湘南疾言厉色,但这关心倒不是假的。
医院的厕所虽然味道也不小,但好在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入眼,俞湘南总算痛痛快快的解决了负担。回到诊室门口,俞湘南看到李昊正跟刘大夫讲话。
上次月经什么时候啊?刘大夫问。
李昊红了脸,硬着头皮回答,刚过去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