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寒刚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就转过身。
他弯腰,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面上如覆寒霜,嗓音无比阴鸷,“夜浅,你再说一遍。”
如果是寻常人,在这样强势的压迫感之下,怕是连气也喘不了的。
可夜浅已经在池慕寒的手中打磨了五年,百毒不侵。
她一脸镇静的道:“池总,我说,我要提前结束……唔……”
她话都没说完,突然就被池慕寒惩罚性的咬住了双唇。
她吃痛,侧过脸避开。
池慕寒修长有力的手指,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跟你之间,只有我说结束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了违约金,嗯?”
夜浅心里一紧,他一遍遍的嫌弃自己无趣,难道不就是想甩开自己吗?
自己也是见他反常,心里实在不安,所以才猜测,他也想提前结束合约的。
自己趁了他的意思,他为什么还发脾气?
她淡定的道:“池总,我陪在您身边五年,全年无休,就算是工作人员,每月也至少该有八天假期的,这两个月,就当……”
不等她说完,池慕寒鄙夷嗤笑:“你是工作人员吗?夜浅,搞清楚,你是出来卖的!”
池慕寒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站直身子。
他英挺的伫立在床边,双臂环胸,鄙夷的姿态似能直击人的灵魂,语气却慢条斯理的再度开口。
“想离开提前结束合约,也不是不可以。按照合约要求,两千万违约金、加上我帮你和那男人还掉的四亿债务准备好,你就自由了。否则……少一天,少一个小时,你都休想违约。”
他说罢,不再看她,转身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听着震天响的关门声,夜浅心里发毛,不觉打了个寒颤。
就剩两个月了,他也好意思张口要那么多违约金?
那自己这近五年的时间,就白给他睡了吗?
她实在忍不住了,满脸气愤对着门口低声咒骂:“真是个不要脸的池扒皮,这样的臭男人,跺了喂狗,狗都嫌恶心……”
她正骂的过瘾,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
她以为是池慕寒去而复返,忙闭上嘴巴,恢复成了平日里一贯的清冷模样。
可推门进来的,却是一身名牌,手里还捧着花束的冯悠悠。
冯悠悠摘下口罩后,环视了一圈,发现屋里没人,她傲然的走到了床边,将手中的花,随意的扔进了垃圾桶。
夜浅坐起身,疏离的对她点了点头:“冯小姐。”
冯悠悠挑眉,觉得夜浅这个模样,倒还算顺眼。
她眸光审视的将夜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通,随即勾唇一笑:“快五年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单独见面吧。”
夜浅也笑了笑,不过很公式化,她应道:“是的,冯小姐。”
冯悠悠唇角露出几分讥诮,拉开椅子直接在病床边坐下。
她边低头玩弄着新做的美甲,边压低声音道:“慕寒这个人,就是心太细了,他怕我看到你会受刺激,所以总是格外小心的保护我,可我真的觉得,无所谓的,替身,毕竟只是替身,你说呢?”
夜浅抿唇,口气细听之下,还有一丝嘲讽的道:“冯小姐说的很对,我记得相似的话,您已经在我跟池慕寒领证的那晚提醒过我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冯小姐倒不如直接点,说说您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吧。”
她说完,不再言语,因为她很清楚,冯悠悠单独找来,一定不只是为了耀武扬威的。果然,冯悠悠又道——
“夜特助不愧是夜特助,果然痛快,那我也不浪费唇舌了。我记得,你跟慕寒的合约就快要到期了,正好我的事业也已经稳定了,不需要你再为我照顾慕寒了。夜特助……”
冯悠悠突然侧目,一脸严肃地盯着夜浅问:“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从不属于你的位置上离场呢?”
夜浅并没有被冯悠悠的变脸吓到,她心里好笑,原来为的是这个。
她直视着冯悠悠,仍然是一派淡然的目光,“冯小姐,池总说他是商人,不允许我提前解约。我觉得冯小姐有时间过来跟我虚与委蛇,倒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池总能早日放我自由。”
冯悠悠眯起眸子,突然冷声,“你是在跟我炫耀,不是你不想离开慕寒,是他不放你走?可笑,你觉得我会信?”
冯悠悠嘴上在嘲弄,可她心里已经信了夜浅的话。
最近的池慕寒对夜浅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让她猜不透了。
更何况,池慕寒对自己好,也只是因为……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唇齿间溢出讥讽:“呵,一个替身,竟也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夜浅,你未免太不自量力,我警告你,最好识相点,老实退出,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冯悠悠眼眸一转,立刻红着眼眶委屈道:“夜特助,我知道你因为我被林总欺辱,还受伤住院,一定很生气,可我真的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想来看看你……”
池慕寒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在冯悠悠身后,看了一眼垃圾桶中的花束,不觉凝眸:“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