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吵得让她还没听清耳边的絮絮低语,就骤然惊醒。
睁眼见到的,依旧是残破的房子,皎皎月光穿过木质窗框,落在窗前书桌上。贴了好几层黑旧报纸的书桌上,立着一个花开富贵的铁皮开水瓶,和一个印着同类花样的搪瓷缸子。
书桌一边摆在木头床,另一边是一张双开门的柜子,柜门上还嵌着两幅小娃娃的海报,极具年代感。
余岚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
完了,回不去了。
她认命的爬起来,准备去院里的井里打口凉水喝,醒醒神。
然而,双脚刚碰地,前头阴暗处,冷不丁传来尖锐的质问:“你要干什么?”
这是三妹秦明月的声音。
藏在阴暗处,跟索命的伥鬼似的。
但凡换个胆小的,得吓死。
余岚没有,她穿上布鞋,拿着搪瓷缸子说:“出去喝口凉水,醒醒神。”
才往房门方向走了两步,嗓音尖锐的秦明月就喊:“哥!二哥!余岚这个小娼妇要跑!”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撞开了。
一个瘦高的男孩握着一根竹竿,堵着房门口,一双狼一样锋锐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余岚。
他凶恶警告:“别动!你要敢跟着周志华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周志华,‘余岚’的奸夫,白天要将龙凤胎扔下山崖的黑瘦男人。
余岚不用想也知道,白天那事儿龙凤胎告知了三个弟妹。
怕她半夜跑了的三个弟妹,一个蹲守在房门口,一个蹲守在窗户口,还有一个就近于房内蹲守。
余岚理解他们的行径,好脾气的解释:“我只是要喝口凉水,不是要跑。”
秦明月呸了一声,说:“你扯淡!你这小娼妇,张嘴就是谎!小虎小鹿说了,他们听见你今天晚上要跟周志华跑!”
余岚眼皮子抽了抽,手有点痒。
什么玩意儿!小姑娘家的,张嘴闭嘴就是小娼妇。
先不说她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算有,这些小王八蛋也没有阻拦她的资格。
法律上,大嫂可没有扶养婆家弟妹的义务。
做了一场乱七八糟梦的余岚喉咙已经冒烟了,她没兴趣跟这三个小孩掰扯下去,拿着搪瓷缸子就往外走。
堵在门口的二弟秦明海,和三妹秦明月慌了,一咬牙准备动手强行留下余岚,只可惜余岚轻而易举的反摔在地。
余岚以前身家过亿,没少遇上过袭击,十分惜命的她,练过搏击术,别说这两个瘦不拉几的小孩了,纵使两个青壮年,她也能撂倒。
余岚无视绷不住痛,抱着胳膊闷哭的秦明月,她抬脚往外去,却被龙凤胎抱住了双腿。
这两个龙凤胎,十分熟稔的干嚎:“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呜呜呜呜,我们以后一定很乖,长大了一定挣钱让妈妈享福!妈妈,呜呜呜,你不要走——”
也许是血浓于水。
对待这两个明显假哭的小孩,余岚竟有一丝不忍。
余岚叹了口气,单手抱起哭得最真的小姑娘,说:“别哭了,我不走。我真的只是去弄点凉水喝,不信你们跟着我。”
余岚武力优势太大了,最后秦家三兄妹只能叫停了龙凤胎的假哭,然后步步紧跟着余岚,去院子里的井里打凉水喝。
喝了恍若冰镇的井水,余岚清醒了过来,扫看围着她,防着她的五个小孩,有些无语的说:“我喝完了,现在回去睡觉,你们该相信,我没打算跑了吧?”
秦明海三兄妹没做声,皎皎月光下,他们脸上的警惕与防备散了些许。
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三长一短,非常有规律。
余岚眼皮子跳了跳,没记错的话,这是梦里要带她私奔的周志华,跟她定下的暗号。
果不其然,门外响起周志华颇为猥琐的声音:“岚岚,好了没?咱们该走了,要赶火车呢!”
原本被余岚稳住的五个小孩当场阴了脸,讲话最是尖酸刻薄的秦明月尖叫:“你诓我们!”
最大的秦明海当即捡起竹竿,冲了出去,把听见动静直觉不对,而准备跑路的周志华拖了回来,压在地上打。
秦明月和秦明河也冲了上去,一齐打得周志华嗷嗷乱叫。
秦家住得比较偏,纵使周志华连连惨叫都影响不了别人。
余岚本想着,让这几个孩子出口气,打得差不多了她再去劝架,却没想到院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还有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说:
“快快快!里面有声音!肯定是那个总在附近晃荡的地痞流氓,听说秦大哥没了,就来欺负我堂姐一个寡妇!”
话音落下时,刚关上没多久的门就被撞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好几个火把的映照下,本就不怎么大的院子当即通亮了。
正暴打周志华的三个小孩,无处遁形。鼻青脸肿的周志华当即求救,喊:“救命!他们要打死我!”
领着十来人闯进来的女同志,也就是余岚她堂妹余清清,伪作惊愕道:“周知青?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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