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020顾严乔鹿

我们结婚吧——

短短五个字，回荡在乔鹿的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

她看着天际的斑驳星空，心底竟说不出是何滋味。

如果当初听到顾严对自己说这句话，她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爱他到至死不渝。

可此刻听到这番话，她只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外婆一事，是她永远都垮不过的坎。

她做不到再心平气和面对这个男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严，你的婚礼会有铺满玫瑰花的红地毯，会有拱门气球和婚纱礼服，但唯独不会有我。”

乔鹿轻声说着，微微空洞的眸底没有一丝涟漪。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

顾严对她而言，是永远都追逐不到的光。

逐日鸟追逐烈日永不停歇，但她要停下来了。

往后的岁月，她要去追逐自己的信仰。

接连的半个月时间，乔鹿不再接听顾严的任何电话。

但尽管如此，顾严还是隔三差五给她发来短信。

“我租下了你在海城的房子，等你回来。”

“乔鹿，没能和你外婆见上一面，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乔鹿从未给过顾严任何回应，继续默默在漫天风沙中徒步拜访贫困居民。

身为医者，她时刻谨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过了几天，顾严又发来短信。

“我去看过外婆，也在她墓前许下了承诺，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一起去看她老人家。”

提及逝去的外婆，乔鹿已然麻木的心不由得一阵酸涩。

回想起这阵子顾严的种种表现，她更是有些茫然。

他们，真的还会有以后？

援疆医疗工作渐渐到了尾声，队长督促大家提前收拾好行李，腊月过小年返程。

乔鹿拿出手机，又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我买了来新疆的机票，这次，你等我。”

蓦地，眼眶有些泛涩。

她知道顾严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只是他做出这样骇人的举止，顾家人作何想？

乔鹿深吸一口气，思考许久后敲击屏幕。

“不用，我后天的车票回海城。”

信息刚发出去，顾严便立马回了消息。

“好，我在车站等你，这次绝不会迟到。”

乔鹿放下手机，看向窗外茫茫一片沙漠。

纵使黄沙漫无边际，也有绿洲驼铃指路。

临行前夕，乔鹿还一个老年病患要做最后的复查。

“天气预报说塔克拉区会有寒流侵袭，极有可能下雪，你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张雯在一旁劝阻道。

乔鹿系好围巾，背上医疗箱，走出营帐。

“老奶奶腿不方便，我今天若不去，以后也没机会了。”

徒步半个小时，乔鹿到了老人家。

测完血压，开好各种急救药，她再三嘱咐后才离开返程。

但没走几步，天际飘起了鹅毛大雪。

沙漠，下雪了。

放眼望去的漫天黄沙，顷刻间被一片雪白覆盖。

用来在沙漠中寻路的标记，全都看不见了。

乔鹿揉了揉眼睛，蓦地有些寻不到回营地的方向。

她拿出手机想寻求帮助，却发现信号断断续续。

手机电量，仅剩19%。

乔鹿凭着直觉，在漫天白沙中走着，却感觉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天，越来越冷。

她的棉鞋被雪浸湿，握着手机的手冻得发麻。

“呼呼——”

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气温也渐渐降低。

乔鹿找了个背风的沙丘蹲坐下来，想保存最后的体力。

冷，侵入骨髓的冷。

她哆嗦地拿起手机，调出顾严的微信。

“顾严，塔克拉沙漠的雪好大，我迷路了……”

她松开冻僵的手，屏幕上却显示信号弱语音发送失败。

乔鹿靠着沙丘，看向远方的双眼渐渐模糊。

身体逐渐麻木，她颤抖着僵硬的手敲击屏幕。

“……别等我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按下发送键，手机蓦地滑落被雪掩盖住，再也没有被捡起来。

风雪拂过，扬起阵阵白沙。

沙丘之下，女人的身影彻底被掩埋……

海城车站。

顾严坐在候车厅静静等着，他手中的银灰色锦盒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莹莹光泽。

墙上电视屏幕上，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新疆塔克拉沙漠突遭寒流侵袭，局部地区气候骤变，一名援疆女医生在风雪沙漠失联，目前正在搜救中。”

顾严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心蓦地一沉。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传来了消息。

看到乔鹿的聊天框，顾严松了口气。

只是点进去的刹那，他的脸色急剧变化。

“顾严，塔克拉沙漠的雪好大，我迷路了……”

“别等我了，我回不来了……”

顾严的心急剧跳动着，脑子猛地缺氧。

他抖着手给乔鹿打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一次，两次，三次……

顾严拨得越多，手抖得越厉害。

一股浓烈的不安从心头迸射而出，让他整个人犹如被烈火灼烧。

他正要再继续拨打电话，忽的听到候车厅墙上的电视内，有了最新的新闻播报。

“据前线记者报道，塔克拉沙漠搜救队已找到援疆女医生的遗体，众爱心医务人员惋惜送别为民牺牲的白衣天使。”

顾严心一颤，有些僵硬地闻声望去——

硕大的电视屏幕上，赫然刊登着乔鹿身穿白大褂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