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陆清和爱妻如命,
作为顶尖心理医生的他,为了时常保持我的心理健康,竟单独给我开了个诊疗室。
可有一天,我却在这里,摸到一份不属于我的病历。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顺,唇角带着怯怯的笑意,
我捏着那张纸走到他面前,希望他给我一个解释。
他正在整理沙盘,闻言指尖顿了顿:
“江晚禾是特殊案例,档案暂时存在这儿。”
“月婉,我承认她在我心里有些特别,但也不过如此了。”
从校服到白大褂,我们走了十年。
就凭一份病历让我离开他,我做不到。
于是我装作无事发生。
可结婚纪念日那天,护士慌慌张张闯进来:
“陆医生,江小姐……她把你开的药全吃了!”
我还没说话,他已经抓起外套往门外跑。
我猛地拉住他:
“今天你踏出这个门,我们就离婚!”
他毫不犹豫掰开我的手指,背影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
第一章那份陌生的档案就那么大剌剌摊在我的诊疗室沙发上。
江晚禾这个名字闯入视线时,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缓缓翻开内页,
照片里的女孩眉眼温婉,
嘴角挂着羞怯的笑。
档案里没一句正经咨询记录,
满本都是调情的便签纸。
“今天的小陆医生真可爱。”
“晚禾,你再胡说,我就给你开苦药,苦死你算了。”
“苦死我了,小陆医生可怎么办呀。”
我几乎快喘不上气,强撑着出门,
陆清和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的丈夫,陆清和,他是业界公认的心理学泰斗。
从大学实验室到精神科诊室,我们携手走过了十年。
这十年里,他用专业知识和无尽耐心,
将我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为我筑起铜墙铁壁般的安全感。
我一直以为,我比任何人都懂他。
直到今天。
我强忍泪水,攥着那叠纸走出诊疗室时,陆清和正在书房摆弄沙盘。
“清和,解释一下?”
他抬头看见我手里的档案,
神色是早有预料的平静,
这比任何辩解都伤人。
心脏突然像被手揪紧。
陆清和继续冷静开口:
“江晚禾,是复刻我导师经典案例的完美样本。”
“我承认她特别,但只是我对罕见病例的痴迷,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变。”
他又搬出一套理论安抚我,就像过去安抚无数病人那样。
我想撕碎他惯用的这套理论框架,可我怎么对抗,
这个带我走出精神泥泞的男人?
终究是舍不得这十年情谊,我选择了暂时相信。
相信他的专业素养,更相信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我把那份档案轻轻放回原处,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结婚纪念日那晚,
他难得点了香薰,
烛光里的侧脸温柔得让我恍惚。
就在我仰头等他吻下来时,
诊疗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
小护士跌跌撞撞冲进来:
“陆医生!江小姐她。”
“把您开的药全吞了!”
他立刻甩开我,我的手狠狠撞在桌角,
钻心的疼瞬间蔓延全身。
可这点皮肉疼,哪里盖得过心里翻江倒海的痛。
我话还没说出口,
陆清和已经抓起外套冲向门口。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拽他:
“你敢走我们就离婚!”
他脚步微顿,却始终没有回头,
一根根掰开我颤抖的手指。
最后那根无名指被松开时,
婚戒叮地坠落,
滚进沙发底那片黑暗里,
一同陷落的,
还有我们整整十年的光阴。
第二章他离开后的别墅静得可怕。
餐桌上精心烹制的牛排渐渐凝出油脂,
我的心也一点点冷却。
死寂中,
那些被陆清和用十年时间治愈的创伤,
突然全部苏醒,
惊恐和不安排山倒海的将我压垮,
我只能蜷缩进他为我设计的诊疗室。
缩在他常坐的沙发里,
想汲取一点往日的温暖,
却只闻到陌生的玫瑰香水味。
还没等我回过神,
抬头就撞见,
那些明显为江晚禾准备的沙盘模型:树木,小鹿,还有刻着禾字的微型房子。
我像个误入禁地的闯入者,
站在他们秘密花园的荆棘丛里,
被刺得鲜血淋漓。
这十年就像个笑话。
他曾是我对抗世界的铠甲,
如今却成了刺向我最利的刀。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干呕不止。
恍惚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
从抽屉深处摸出那根落灰的验孕棒时,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两条鲜红的杠线映入眼底,
这个我们艰难备孕三年的孩子,
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到来。
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晨光一点点洒进房间,
分不清这究竟是希望,
还是更深的绝望。
陆清和回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脸上没有愧疚,
只有那种攻克医学难题后的亢奋,
那双曾经只盛满我的眼睛,此刻闪着陌生的狂热。
他甚至没注意我惨白的脸色,
拿起记录本冷静分析:
“月婉,你惊恐障碍又发作了,你需要冷静,不要用你的情绪影响我的判断。”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浸湿沙发,
陆清和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用笔专注地记录着,
“晚禾的病例很特殊,需要我全程跟进。”
短短一句话像把钝刀,我悬着的心,就这样被他生生剜了下来。
“接下来我要在医院陪护,月婉,你一向是最懂事的。”
陆清和总算抬头看我,只是眼神里竟带着恳求。
我看着这个教会我爱是什么的男人,
他第一次求我,
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我突然明白,在他眼里,
我和江晚禾被他放在天平两端,
只不过一个是需要攻克的堡垒,
另一个,是需要保持稳定的后方。
我望着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盯着茶几上江晚禾的病例,
我想起陆清和提起她时眼里的那种,
那种混杂着征服欲的痴迷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
攥紧的手突然松了。
我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
“陆清和,我们相识二十余年了,我生命里所有的安全感,都是你一点点搭建起来的。”
“我画稿里所有的色彩,也是你教我重新认识的。”
“你说过的每一句誓言,都安抚了我的不安。”
我抬起眼,泪水汹涌而出。
“这二十年光阴让我确信,我们能携手一生。”
“可是今天,我感觉……我只是你另一个,需要被分析的案例。”
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曾经那些我如数家珍的甜蜜回忆又浮现在眼前,
扎的我心口血肉模糊。
陆清和的镜片蒙上雾气,
我看到他眼角泛起泪光,声音沙哑:
“月婉,别这样。晚禾她现在状态很危险。”
“她不能没有我……”
我的心彻底死寂,
所有的挣扎和质问都被这几个字堵了回去。
任由他用专业和理性筑起一堵高墙,将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第三章第二天,我在诊所等孕检报告时,
鬼使神差走到走廊尽头。
那间装着单向玻璃的咨询室前,
陆清和正俯身指导江晚禾摆沙盘。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痴迷。
江晚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向我,
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脸上全是作为胜利者的得意。
我刚要离开,
咨询室的门突然打开。
陆清和搂着江晚禾走出来,看见我时眉头紧皱:
“你来干什么?你的出现会刺激到患者情绪。”
江晚禾躲在他怀里,怯生生地扯他衣角:
“陆太太对不起……”
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倒像是我在欺负人。
我没看她,只是面不改色撒谎道:
“来做体检。”
和他们擦肩而过时,
那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孕检单,
被我攥得皱成一团。
深夜手机亮起,
陆清和发来一条消息,
不是道歉,而是一篇心理学论文链接:
“如何和爱人稳定维护亲密关系。”
我天生敏感,情绪容易波动。
陆清和安抚我的方式数十年如一日。
发篇心理学文章,让我自我调节。
其实我早就看腻了那些专业术语,
但看着他疲惫的黑眼圈,
每次都会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只为了让他能少操一份心。
现在终于不用再演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笑出了眼泪。
仔细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给我的不再是拥抱,
而是一份份冰冷的文章?
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前,
我发去最后一条消息:
“陆清和,我的真心,不是你病例本上的数据。”
没过多久,客厅的座机响了。
陆清和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仿佛在哄不听话的小孩:
“月婉,别闹。我晚上带你去看陈教授,他是处理情绪问题的专家。”
我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发抖,这个曾说我眼睛里有星星的男人,
现在已经习惯无视我的痛苦,把它归类为需要治疗的症状。
那一夜陆清和始终没回来。
我却异常清醒地坐在床边,
开始收拾画稿和日记。
这些只属于我的净土,我要一同从这个家剥离出去。
目光扫过书架那排他送的心理丛书,突然想起多年前,
他也是站在这里,从背后环抱着我说,
要给我建立一个绝对安全的精神世界。
我们曾为设计这个家通宵达旦,
他说这是爱情与事业的完美结合。
我们曾在那张沙发上相拥,
他说只有我能让他忘记理性。
而现在那张沙发上,
沾满了江晚禾的香水味。
他曾信誓旦旦要治愈我的创伤,
如今却成了我最深的伤口。
这个我精心装饰的家,
早已变成囚禁我的黄金笼,
也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舞台。
第四章我花了三天时间,把这个家里我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抹去。
国内年度心理学峰会前夕,
我像往常那样熨平他的西装,
只是这次,我没再陪他出席。
那天清晨,我独自去了城郊的疗养院,
见了一位白发苍苍的教授。
峰会高潮时陆清和登台演讲,
大屏幕上突然跳出江晚禾的病历照。
更惊人的是,
他亲自将江晚禾扶上台,
当着全国专家的面,介绍她是医学奇迹。
台下瞬间哗然。
陆父摔了茶杯,老教授们面面相觑,这严重违反了治疗伦理。
可陆清和眼里只有狂热,他滔滔不绝讲述着治愈过程,
陆清和温柔的看向身侧的江晚禾:
“这个案例的成功,离不开江小姐的积极配合,她展现出的坚韧与勇气,堪称典范。”
我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平静地看着这出闹剧。
江晚禾声泪俱下地表演:
“是陆医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不仅是我的医生,更是我的救赎。”
她假意擦拭眼泪,目光却越过人群,
落在我身上,脸上满是得意,
嘴巴开合,无声地说:
“我赢了。”
提问环节,陆清和的恩师缓缓起身。
老教授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
他没有祝贺,而是指出了江晚禾话里的逻辑错误,
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会场瞬间死寂。
江晚禾精心伪装的面具碎裂,
她双腿软倒,几乎站不稳,
“我,我当时……”
恩师的话掷地有声,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破绽,
质疑声开始像潮水般在会场蔓延。
江晚禾仓皇地望向陆清和,
却见他正死死盯着导师,
额头渗出冷汗。
这位心理学泰斗的话,直接撕开了江晚禾的伪装。
她只能捂着脸,假装情绪激动,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陆清和突然抢过话筒,将江晚禾护在身后:
“这是新型疗法的突破……”
为了维护江晚禾,他竟然当众反驳了自己的恩师。
老教授失望的摇了摇头,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重新拿起话筒:
“陆清和!”
“你痴迷于治愈一个擅于伪装的病人,却对自己身边生病的爱人,视而不见!”
所有聚光灯骤然转向我。
老教授的声音像一记重锤:
“今早我亲自为月婉做了诊断。”
老教授举起诊断书,白纸黑字在投影屏上放大,触目惊心:
“临床诊断:重度抑郁伴自杀倾向。”
“抢救记录:16次。”
陆清和猛地按住演讲台撑起身,他突然冷笑出声:
“自杀?抢救?我天天在她身边,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话音未落,大屏幕突然切换。
监控视频里,我蜷缩在浴室角落,
鲜血顺着浴缸边缘蜿蜒成河。
而画面右上角的时间,
赫然是上周他去给江晚禾复诊的深夜。
紧接着是第二段视频。
清晨厨房里,他皱眉看着我手腕的纱布:
“怎么弄的?”
我轻描淡写地切着水果:
“削苹果划的。”
“不可能!!!”
陆清和突然怒吼,一拳砸在投影仪上。
老教授痛心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失望,他抬手示意。
另一张图片出现在屏幕。
“患者孕九周,高危,禁受任何刺激。"
没等陆清和反应,更多照片继续播放:
我藏在枕头下的遗书、凌晨三点的急诊记录,
还有我雨夜独自前往医院的瘦弱身影。
陆清和瞳孔剧烈收缩,回忆呼啸而来。
他有弱精症,而月婉为了怀孕,默默忍受了三年促排针。
那些小臂长的针管,
在她身体扎了整整三年,上千次。
前天深夜她疼得蜷缩在床边,
却被他一句经期就吃药打发。
上周她孕吐到虚脱,
被他说成情绪性胃病,随手开了两盒胃药。
老教授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
“陆清和,你亲手签过她的出院小结。”
“十三次。”
陆清和终于崩溃地捂住脸,连滚带爬地冲下舞台,向我冲过来:
“月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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