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三次,也流产了三次。
直到第三次我提前从病床上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傅行舟淡薄却庆幸的声音:“终于够了,再也不用和她亲热了。得亏每次备孕的时候我都抽烟喝酒熬夜,否则她也不能总是这么快就流产。”
“不仅如此,这次还要我亲自给她手掏胎盘,可给我恶心坏了。”
“晚晚,有了这三个胎盘,你的身体就能好全了,到时候,我们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原来,我流产三次,都是自己老公的杰作,目的是给他的小青梅白月光治病。
正当我想要睁开眼和他对峙时,却听到了另一道欣喜又羞涩的女声。
“行舟哥哥,其实不用这个胎盘,我已经怀孕了......”
1
我紧闭着双眼,强压下涌上的酸涩的泪意。
但凡他们现在看着我,都能注意到我颤抖着的眼皮。
可惜现在正是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刻,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傅行舟的情绪很激动,“真的吗?晚晚,多久了?是哪一次?”
“嗯......就是情人节那次啦,都怪你,说不用,结果......”蒋晚晚娇羞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好!太好了,晚晚,我们这就出去庆祝一下。”
“可是嘉乐姐才刚做完手术......”
“不用管她,她没事的,走吧,还是你心地善良,都这种时候了,还知道关心别人。”
几秒后,我的床边没了动静。
我这才睁开了眼。
像是打开了闸门,积压在眼角的泪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我身下的枕头。
身体一动,我才发现,我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变得血肉模糊。
就和我那三个流产了的孩子一样。
麻药劲头散去,身下的疼痛再次传来,像是时刻提醒着我,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而且我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被它们的父亲亲手处理的。
想到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正当我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中回不过神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起了声音。
是我给傅行舟设置的特别关注音。
一点开我就看到傅行舟在朋友圈公布了喜讯,是一张孕检报告单。
上面显示的是蒋晚晚的名字。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刺痛了我的双眼。
【舟哥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通知我们这些好兄弟。】
【我就知道,我磕的cp没错!祝贺祝贺!】
【恭喜恭喜!祝舟哥和嫂子早生贵子啊,幸福美满!】
从前,傅行舟几乎从来都不发朋友圈,甚至都不许我发和他有关的东西。
问他为什么,他只说工作原因,会影响他在同事心中的形象。
傅行舟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妇产科主任的位置,平时工作时确实不苟言笑,不少新来的实习生都很怕他。
可是这一次,他却为了蒋晚晚在朋友圈高调地昭示。
却无人知晓,我才是那个和他拥有法律关系的妻子。
2
不知道盯着手机看了多久,我的眼睛早已酸涩难耐,模糊不清。
还是过来值班的护士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或许是知道我刚失去了孩子很伤心。
她走过来安慰我,“孟小姐,现在最重要的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朝着她露出一个感激却难看的笑。
可在她走出病房后,我还是听到了她和其他护士讨论八卦的声音。
“里面这位真可怜,流产三次,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从来都没看到过她老公或者别的亲人朋友。”
“是啊,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因为在外面乱搞,所以才......”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我的心,戳到了那块最痛的地方。
傅行舟的亲戚朋友甚至同事,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婚姻关系。
我的身心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我强撑着起了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家。
按道理,我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养。
可我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刚进家门,我再也撑不住,虚弱地滑坐在地上。
就这样呆坐了一整夜,就连什么时候天亮的我都不知道。
门后传来动静,下一秒,傅行舟的身影走了进来。
见到我在家,他的表情十分惊慌,还隐约透露出些许担忧。
他急忙将我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卧室,第一事件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老婆,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他做完一切回到了我的身边,眼中带着深深的疼惜。
“你刚做完手术,应该再住几天院的,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遭不住。”
见他这副样子,我忽然有些想笑,却疲惫到连嘴角都勾不起来。
如果不是我闻到了他身上还存留着蒋晚晚的香水味,我就信了他了。
我努力张了张嘴,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在医院找了你,却没找到,才自己回来的,你这一晚上都去哪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傅行舟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很快,我就听到了他镇定自若又带着愧疚的声音。
“抱歉,我做了台手术之后就去紧急开会了,这一开就是几个小时,刚刚才结束,想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医院照顾你。”
傅行舟这个样子,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仿佛昨晚经历的那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是幻觉。
可是意识会骗自己,实实在在的疼痛不会。
我身下那道生生别撕开的口子,还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我的三个孩子,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傅行舟的再次欺骗,让我冷了心。
“行舟,等我身子好了,办婚礼吧,我不想再等了。”我再次试探。
3
傅行舟的表情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办婚礼的事。
当初我们刚结婚,他就一直以工作很忙为理由,一直拖着不办婚礼。
到后来,我一次又一次地怀孕,他又说等孩子生下来再办,一直到现在。
傅行舟的脸上表现出纠结和犹豫,“老婆,再等等,我想要我们的孩子也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好吗?”
之前他就是这样,在要孩子的方面表现得很急切,总是和我说他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要做他白月光的药引子。
想到这,我刚平复的心又开始钝痛。
我拿出手机,展示出他的朋友圈。
“你迟迟不愿意和我办婚礼,是因为蒋晚晚吗?”
一提到蒋晚晚,就像是触及到了傅行舟的逆鳞。
他再也伪装不下去了,皱着眉看向我,“嘉乐,我知道你失去的孩子很伤心,但是能不能别牵扯到无辜的人?”
无辜?如果蒋晚晚无辜,那我还没来得及出生的三个孩子算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傅行舟,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内心吗?”
傅行舟像是被我拆穿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由地恼羞成怒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变得凉薄冷漠,像是在审视一个疯子。
“那是晚晚怀孕了,我一时高兴,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你能不能别想这么多?亏她昨天还在担心你,你可真是一个白眼狼,我看你就是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见得别人过得好。”
“你是失去孩子也失心疯了吗?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无法想象,这是傅行舟作为丈夫对我说出口的话。
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适时响起。
对面那头毫无疑问就是蒋晚晚,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娇柔,仿佛要将人的魂都勾去。
“行舟哥哥,我的肚子好像出问题了,你能不能先回来,呜呜呜......”
原本还在刻薄指责自己妻子的傅行舟闻言一下慌了神,立刻拿着手机跑了出去,声音温柔又心疼。
“别害怕,我马上过来。”
随后,“砰”的一声,整个世界变得安静起来。
我也彻底心死。
4
我躺在曾经恩爱过的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这个房子,充满了我和傅行舟所有美好的记忆。
刚结婚那会,不管是忙到什么时候,傅行舟都是第一时间回家,就算是每次半夜接到紧急电话,都会依依不舍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难得休息的时候,傅行舟就会和我宅在家里做一切小情侣会做的事,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吃火锅,只要他在家,我就不用进厨房。
他会在情到深处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说爱我。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从他第一次提出想要孩子的时候,而那个时候,蒋晚晚刚好回国。
我早该想到的,可他表现得那么爱我,我又怎么会想到呢?
我和傅行舟算是闪婚,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
那时候的我们两个都以为遇到了爱情,拥有着热恋时的冲动。
可现在回看这一切,只觉得十分可笑。
蒋晚晚回国后,傅行舟就特别急切地想要一个孩子,刚开始我拒绝过,觉得没必要这么早要孩子,可总是拗不过他。
于是我开始了怀一次流一次的命运。
只是我没想到,傅行舟会这么狠毒,想要我的胎盘拿去给蒋晚晚治病,又不知道该如何让我流产,就在备孕的时候抽烟喝酒熬夜。
我以为,他作为一个妇产科主任,是最应该知道如何备孕对宝宝最好。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在傅行舟的眼里,我们的孩子就是别人的药引子。
接二连三地怀孕流产,我甚至怀疑过自己都没怀疑过他。
而在我身体情况还没恢复好的时候,他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要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为我的身体考虑过。
一个人的心冷到极致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我拿出手机,打出一个铭记于心的电话。
随后没一会,就有一位阿姨上门来照顾我,让我勉强缓过一口气来。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一段视频。
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视频内容是傅行舟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看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老公在给我做营养汤喝。】
【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如果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和行舟哥哥离婚吧,我会给他一个孩子和幸福的。】
蒋晚晚很清楚如何拿捏人心,在一个女人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候拿她最在意的东西来刺激她,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在怀孕之后,傅行舟就变得出奇的忙,再也没给我做过一顿饭,就算是每次流产后也没有。
而亲身孩子对他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我呢。
可我现在不在乎了。
因为我确实准备和傅行舟离婚了。
5
在这段婚姻里,我遍体鳞伤。
在傅行舟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傅行舟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
“老婆,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这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你刚流产,身体已经不适合怀孕了,怀孕的事放一边吧,我也想清楚了,要孩子不能这么着急。”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计划都暴露了。
我没给他回应,只是打开礼物看了一眼,是一块手表。
随后就放到了一边。
傅行舟见我态度还是淡淡的,自知没趣,就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个月后,我带着离婚协议书来到医院找傅行舟,顺带做个检查。
只是还没到傅行舟的办公室,就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再往上走,就看到蒋晚晚一个人站在那里捏着电话。
见到是我,她慌乱地挂了电话,随即就换上了一副挑衅的表情。
我没准备搭理她,她却先一步叫住了我;
“孟小姐,行舟送的表你喜欢吗?”
“那可是他给我买包的时候顺带送的哦,怎么样,和你很配吧。”
我听出来她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和羞辱我。
只是还没等我反应,她就先一步在我面前自己向下面的楼梯倒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她,却被人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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