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的弟弟越混越好,清华的我却猪狗不如。
为了讨好父母,我把血汗钱都给了弟弟买房买车凑彩礼。
在弟弟迎娶局长女儿的那天,生病的我被房东扫地出门,求救电话被家人挂断,最后被冻死。
再度睁眼,我回到了高三。
父母把一串红绳往我手上套,假笑说带上就不能摘下来。
我低头看着那不详的血红色,终于明白过来。
我是被借运了。
1
「死远点!你就是条贱命,晦气!」
房东将我的东西一件件扔了出来。
病重的我在旁边苦苦哀求。
「求求你,我明天就能凑齐那三百块钱。」
房东呸了一声。
「就凭你?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廉价房都租不起,还名牌大学呢,滚开!」
他狠狠地踩几脚散落的衣服,大摇大摆地离开。
顶着旁边租客鄙夷的目光,我忍着泪迅速收拾好。
零下几度的晚上,我裹紧身上仅有的烂絮棉衣。
衣衫嗖嗖地漏风。
身上的钱连定一间小宾馆都做不到。
犹豫再三,我卑微地打了个电话。
被对面的工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婷,你他妈要再催一次工钱,你一分都别想拿!」
耳边传来冷冷的嘟嘟声,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走到这一步。
作为村里第一个清华大学生,我满怀希望地走进大城市。
谁知上大学后运气越来越烂。
被舍友排挤、被举报评奖评优、被陷害名声扫地、被多次拖欠工资。
身体也每况愈下。
从一个前途光明的名校学生沦落为只能打打零工的大龄女。
我的好运好像花完了,只有霉运缠身。
前天,爸又打电话过来哭,嚎着自己的儿子是多么可怜,彩礼钱都凑不齐。
像是被设置好的程序一样,我连忙安抚他,立马转了我工地上挣来的五千块过去。
于是我的卡上只剩下几块钱。
爸立刻喜笑颜开,夸赞我真是个好姐姐,懂得牺牲自己。
他说:「等小天结了婚,我们一家就安心了。到那时,就安心资助你了。」
我只好把苦都咽进肚子里。
不管怎么样,爸妈心里还是有我的吧,只是弟弟的婚事要紧。
我苦笑,摸着手腕上保平安的红绳。
别伤心了林婷,这根红绳不就是他们爱你的证明吗?
我深吸一口气,将泪花收回。
2
大雪纷飞,我的鼻子快要冻得没知觉了。
翻出过时的手机。
前天我刚转了五千给弟弟,要求不多,转回来五百就知足了。
我有些忐忑地打过去。
「喂,干嘛?」
爸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对面传来热闹的笑声。
心下一惊,爸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小声说现在我情况艰难,希望他们能资助五百块。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五百块?」
「你配吗?」
第一次听见爸这么厌恶的声音,我愣在原地。
「林婷你以为你是谁啊?又不是儿子,还敢来找我要钱。」
「念在你个蠢货给我们转了那么多钱的份上,老子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可从没把一个提款机放心上。」
语气极尽恶毒。
他又嘿嘿笑了起来:「还是得多亏那条红绳啊,小天才能年纪轻轻就有车有房,这不,今晚就娶局长女儿了。」
「林婷你知道吗?亲朋好友都在,没有一个人叫你。」
对面的这个男人宛如地狱的恶鬼,几句话就把我拽入无底的深渊。
「不!不可能!我不信!」
我发出尖利的叫声。
爸妈明明对我不错的,让我可以上大学。
只是....只是经常向我要钱而已……
他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吐着毒液:「你奶奶说女儿是赔钱货,我倒觉得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给点虚假的小恩小惠,你就贱巴巴地像狗一样上赶着送钱,多好啊。」
「比卖给村口那个捡垃圾的脏老头划算多了。他出的钱连一头母猪都买不起,买你就舍得拿这点。哈哈哈,你说你命贱吗?」
我用力地瞪大干涩的双眼,泪水流下。
3
对面的手机被转手了,传来弟弟的声音。
「姐,是我,小天。」
他听上去春风得意。
「太感谢你了,我的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过得这么好。」
「听爸说,你想要五百块?哈哈,姐混得那么惨,这点小钱都求人啊。我直接给你打个两千吧,怎么样,我这个做弟弟的还不赖吧。」
「收下钱,以后就别来往了啊,妈也不想和你说话。就这样吧,我还要给领导们敬酒———诶等等」
他的音量变得很小声,仿佛怕被谁听见。
「你看你,成绩比我好那么多又怎样,还不是得被我踩在脚下。什么名牌大学?就是一头蠢货,只会盲目地相信亲情,讨好家人。」
「这就是你的命,认吧。」
他挂断电话。
一片片雪花落在我的身上,我却好像感受不到。
我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路人纷纷侧目。
好啊,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年来,我打过去的钱足足有两百来万,是我辛辛苦苦熬出病来的积蓄。
任劳任怨了十余年,做牛做马了十余年,竟换得这般下场。
被弃如敝履,榨干最后一滴血后就丢弃。
就因为我生为女儿。多么荒唐,多么恶心。
可恨我今日才发现所谓家人的真面目,还傻傻地以为付出就能得到亲情。
一辈子就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我真恨啊。
恨狼心狗肺的家人,恨重男轻女的陋习,还恨自己愚蠢的人生。
突然一阵猛咳。
我哇得呕出来一团鲜血。
气急攻心。
冰天雪地中,我的身体慢慢僵硬,却死不瞑目。
我死之前最后的画面,是手腕上戴了十年的红绳。
在我生命最后一刻,它依旧鲜红,红得不太正常。
仿佛吸食尽了我的鲜血,正得意地张开血盆大口。
我诅咒着。
如果上天能开眼。
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4
我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我年少时的狭小房间,就在臭气熏天的猪圈旁。
不仅门缝漏风,还被堆满了家里不用的杂物,谁都可以随意进出。
角落有张坏了一脚的书桌,上面是洗不去的脏污,又小又挤。
是奶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那时她不屑地说:「女孩子,不值得。」
可我就在这张没人要的书桌上一点点长大,一步步努力。
从偏远村庄考到星光熠熠的清华。
从穷乡僻壤走到金光闪闪的京市。
我费尽一生想抛开「不值得」这个名头。
到头来却一败涂地。
我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红绳还不在手上。
红绳在我前世的人生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我一定得弄明白。
这时,一张贼眉鼠眼的肥脸从门缝费力挤进来。
「喂,那个谁,滚出来吃饭!」
他碰的一声大力甩上门。
是我所谓的弟弟,林天。
现在的他,还没养成前世口蜜腹剑的性格,藏不住对我的轻贱。
我低头,掩盖住浓浓的恨意。
一个计划渐渐成形。
5
晚饭,妈妈破天荒地给我夹了一小块瘦肉。
「班主任说小婷可是个清北的苗苗嘞,将来可以挣大钱!」
我了然,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我妈按着流程长吁短叹:「小天就是运气不好,人家都说,老大分走了老二的聪明劲,唉!可怜你弟弟啊。」
「长姐如母,将来你出来工作了,可不能忘记你弟弟。」
从小到大,我都被姐姐这个词道德绑架。
姐姐就得为弟弟无条件奉献一切。
搞笑。
见我没有反应,我爸迅速给了奶奶一个眼色。
奶奶演技不成熟,扯出个堪比狼外婆的笑。
「小婷怎么不说话呀?有什么委屈和奶奶说说。」
时机到了。
我狠狠掐了大腿根一把。
如愿憋出满满的泪水。
「不是我心里没小天,我这个当姐姐的,宁愿不吃不喝,也得给他供一套市区房子。」
「一套房哪够啊,还得买第二套,再配辆威风的车,老婆本也得备齐了!」
每多说一句,众人脸上的贪婪就加重一份。
我瞥了一眼啃鸡腿满嘴油光的林天,加重哭腔。
「可小天平时不喊我就算了,有什么吃的从来不分我...真让人寒心!」
每一次,肉菜都只摆在林天面前。
我面前永远是最廉价的青菜。
只有逢年过节我才能尝尝肉味。
前世的我正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才会生着病冻死。
见状,爸和妈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婷说得对!你要高考了,正是补身体的时候!」
爸把肉菜挪到桌中央,咬着牙,仿佛做了莫大的牺牲。
被当成太子爷宠大的林天瞬间不爽起来,站起身摔筷子:「凭什么!我不吃了!」
身上的肥肉抖了几抖。
奶奶口中嚷着可怜我的乖孙子嘞,饭都吃不饱,对我投来仇视的目光。
父母急着去安慰宝贝儿子。
我依旧抽抽嗒嗒,手却稳稳地夹起几块肉。
呵呵。
抓林天这头肥猪去炼油,全国人民都不用买油了。
6
之后,我又故技重施,争取到每天都能吃一个鸡蛋。
还将摆在我房间的碍眼杂物通通丢出去。
奶奶看我的目光越发恶毒,仿佛我是残害她孙子的元凶。
我毫不在意,该干嘛干嘛。
不仅每天晨跑锻炼身体,还更努力地学习。
我毕业的那几年间,正好是互联网行业的高速发展期,堪称宇宙尽头。
前世对计算机很感兴趣的我,因为家人的极力反对,我一介理科生不得已选了大学学费较低的文科专业。
这粉领一戴就是一辈子。
重来一回,我不仅要不留遗憾。
还要搞事业,赚大钱。
然而我越是自在,奶奶就越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急着给我下马威。
这一天,她将村头捡垃圾的老头带回家。
进门后,老头就色咪咪地上下打量我,像是垂涎着一盘菜。
「老赵头,别看我孙女身板像豆芽菜,她黄花大闺女一个,清白得很!」
老赵头嘿嘿笑。
露出一口很久没刷的黄牙。
「还不错嘛,但是成熟点的娘们更好!」
我装出害怕的样子。
奶奶见状大为满意,沾沾自喜着为乖孙子出了这口恶气。
正巧妈妈干完活回来,奇怪地看了眼老赵头。
奶奶见已经达成恐吓的目的,就急匆匆送走。
「偏偏她爸宠得不得了,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学,又不是千金命!」
「老赵头莫生气,我帮你多物色物色,保准你满意!」
走之前,老赵头意味不明地斜睨了妈妈的屁股。
然而,谁都没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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