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陶思言第七次复婚时,我决定彻底离开他。
成全他和姐姐白静婉的旷世之恋。
就连民政局的人员都无奈地看着我:「白小姐,你们又来了?」
离婚,复婚,再离婚,他笃定我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我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波澜不惊。
「三天后,民政局十点。」
陶思言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一贯施舍的口吻。
可这次,和往后的无数次,我都没有再理他。
01
「白静姝,你怎么天天缠着你姐夫,你要不要脸?」
「小心我找人曝光你!让你身败名裂!」
电话里的白夫人,咬牙切齿地走咒骂着,好像我不是她的二女儿,而是她全家的仇人。
只因为,她唯一的女婿,陶思言又打来电话要求和我复婚。
二十多年,我对她的冷漠和偏心早已习惯道冷漠。
甚至还能玩味地骂回去:「求求你,赶紧曝光啊!」
「让人知道你白家还有个从小抛弃在外的二女儿,我看大众怎么骂你们!」
「你!」白母气得目眦欲裂,还要再说时,我掐断了电话。
此时,门外陶思言敲门声再一次传来,带着点罕见的耐心:
「白静姝,开门。」
我打开门,面上是吵过架后的不耐。
「白静姝!你这什么态度?」
陶思言不满地瞥我一眼,好像我的沉默怠慢到他了。
「刚接电话。」
我扬了扬手机上的通话界面,以示清白。
他见状,面色稍缓,漫不经心道:「三天后我们复婚,民政局十点。」
我呼吸一顿,心底刚消解的烦恼蹭地又冒了上来。
陶思言是京市大佬,长相身价一流,什么都好就是对待婚姻太儿戏,三年前的婚礼上明明当众宣誓:「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
可婚后不到三个月,他就淡漠地提出第一次离婚。
「赶紧的,和你离了,我要去领证。」
「乖,别耽误我和她的吉时。」
我瘫在沙发上,抱着他的枕头,歇斯底里哭嚎了整夜,可依然没留住男人六亲不认的步伐。
第二次离婚。
我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签下离婚协议,还不敢哭得很大声,只因为他说过最讨厌女人哭。
我怕他就此再也不回来找我了。
或许是我的表现很乖,他觉得我很有可取之处。
后来,只要他和那位一离婚,就会回来找我。
于是,我有了第三次,第五次婚史……
我从崩溃绝望到现在的淡漠平静,慢慢处之泰然,学会了什么叫不动如山。
直到第六次离婚,我决定再也不折腾。
我累了。
陶思言又蹙了蹙眉,盯着房间里扫了一眼,纡尊降贵问了句:「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
我摇摇头,他有些费解地盯着我。
以往每一次只要提到复婚,我的脸上都是一副欢心雀跃的模样,可这次太过平静。
平静的令他有丝心慌。
「你什么时候搬到我这来?」他忍着怪异,皱紧了眉头又问了一句。
我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口应道:「复婚后吧,婚前男女不宜同居。」
他闻言一愣,那双利眸淡淡扫了我一眼:「一段时间不见,你幽默了。」
我呵呵。
他犀利的视线紧紧裹着我,像是审视,像是评估。
半晌,他像是确定我不可能离开他一样,嗤笑一声后,摇摇头上了车。
刚要转头离开,陶思言的声音又在身后想起:
「我给你在GX定了一套婚纱照,你有时间去选下礼服。」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选择第七次离婚,何必这么麻烦?
又是婚纱照,又是财产公证。
也难为他一个大总裁,还能想到这种细枝末节,要是以前我定会感恩带德。
现在嘛,只剩下满心的焦躁和烦闷。
陶思言是个绝佳的猎手,每一次谄媚,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个陷进。
第六次离婚前,他罕见地陪我过了一次生日,带了我最爱吃的慕斯蛋糕。
可次日,他眉眼平静地告诉我:「你姐姐回来了。」
我知道,又要离婚了。
02
我是在一次商业晚宴上,得知陶思言娶我的真相。
「我以为你的夫人,会是白静婉。」他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晃着手中的红酒,笑得意味深长。
他吐了一口烟圈,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我曾经也以为是。」
「那怎么换了人?」哥们又问了一嘴。
陶思言嗤笑一声,反问道:
「你不觉得,她像她?」
明明他的声音很轻,听在我耳里,却是如遭雷击。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个替身,还是个不拿分手费的。。
我咬紧唇,从回忆的漩涡里挣扎而出,敷衍地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去。」
他见我扬起熟悉的笑容,总算满意地点头。
扬长而去。
等电梯合上,我才「啪」的一声,泄气似的甩上公寓大门,陶思言可能想不到,我再也不会搬过去。
他和有关他的一切,我再也不想沾染半分。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堂堂白家二小姐,陶思言的夫人,名下竟然没有一处私产。
我的存在是个笑话。
而我的婚姻,也只是她的一场替身游戏。
可我,再不想掺和这场三人行。
次日睡到中午,还是被陶思言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
无奈之下,只能叫上助理小雪去了GX工作室。
「谢导的行程三天后出发,西藏信号不好,你带点保暖的。」
「到了那,陶思言就烦不到你了。」
小雪一边和我核对行程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
她嘴里说着话,眼神却小心翼翼地问着:「你这次,真不复婚了?」
跟了我五年的助理和我闺蜜也没差,我奇葩的婚姻她一清二楚。
我还没来及回答,司机喊了一声,到了GX工作室门口。
一进门,见到两个意外的人。
「你再不来,我要给你打电话了。」
在白静婉面前,陶思言对我总是故作温柔,用这样的状态刺激白静婉。
果然,她脸色沉了下来,但在外面总要顾及几分,便一副笑模样地和我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一下,带着恶趣味,揶揄道:
「你们都离第六次婚了,我不得抓紧时间拍婚纱照?」
白静婉那张白皙的脸快要气变形,仍要保持着风度,只是那话说的很是咬牙切齿:
「你也别得意,说不定复婚的次日,就要继续离婚。」
「毕竟,你有过先例,不是吗!」
她嘴角挂着浓浓的嘲讽。
我装腔作势,扇了扇嘴边的空气,嘲笑道:「白小姐,今天出门忘了刷牙吗?」
「一出口就是臭不可闻!」
白静婉拎着包的双手,早已青筋毕露,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我。
这时,陶思言走近,不赞同地瞪了我一眼,话音带冷:「好好说话。」
小雪早就看他不顺眼,也不顾及他的买脑子,连忙帮腔:「
远离渣男,自然就能好好说话,老板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咬紧牙关才没笑出声,夸赞地看她一眼。
白静婉又气又急,还得保持淑女的风度,只能恨恨瞪着我。
店长一看氛围不对劲,赶紧将我们带往不同的会客区,等礼服册拿出来的刹那,小雪兴奋得像猪叫。
「这也太好看了吧……我也想拍了……」
礼服师看看她歉疚地答了一声:「小姐,这套礼服是贵宾套餐,平常不外拍的。」
小雪怏怏闭嘴,我直接将手里的贵宾卡递了过去:
「这个套餐,我送你了。」
身后的陶思言走了过来,几次欲言又止,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口时,他转身跟上气呼呼的白静婉。
小雪偷偷凑近我耳边:「他好像对你有话说。」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把卡塞进小雪掌心,她连忙摇头,说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哪里贵重了?
一张卡而已,和他的主人,华而不实。
没什么实在的用途。
03
我不知道这一次的陶思言,发了什么疯。
又跑来我的公寓。
「有事?」
「怎么,我不能来?」
走廊的暖光灯下,他那张脸还是那么傲慢。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我,我退无可退,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
他垂眸,视线落在我抵抗的双手上,面色黑沉。
「你不说话,我回屋了。」我话语里是不想掩饰的烦躁。
他身影一僵,半晌答道:
「来看看你。」
「突然有点……想你。」
我不禁哑然失笑,也对,是怪突然的。
陶思言想我,无疑是中了六合彩的大喜事,要是以前,我早就激动的语无论次,眼角泛红。
可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挺无聊的。
他微微皱起眉,对我的反应很是不满。
一想到昨晚白母那几分钟示威般的通话,我无奈地劝他:「你再不陪白静婉,人家要哭鼻子了,到时又跑到我这边扬武扬威。」
「她就那样,偶尔发个小脾气,你别介意。」
陶思言话里透着不自知的宠溺,有些刺耳。
他们之间的小情趣,我不想知道,更没兴趣参与其中成为play的一环。
「我有什么身份介意?」
我眉宇间染上焦躁问着。
「你的前妻?还是你的小姨子?」
空旷的走廊上,这句话远远近近地响着,带了点回音。
好半晌,就在我以为陶思言不会说话时,他偏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离婚又复婚。」
「可我不能让她背上小三的骂名,你是她妹妹你愿意保护她,对吗?」
我突兀地笑了一声,后背瓷砖上的阴冷好像浸透进骨里,凉飕飕的。
就因为我是她妹妹,我活该做她的影子,为了她一次次离婚?
陶思言,你真是懂怎么伤人的。
我深呼一口气,疲倦地揉揉眉:「知道了,你走吧。」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他下逐客令。
陶思言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是白静婉的声音。
「老公,在哪呢?人家想你!」
「你老婆找你,滚吧!」
我摆摆手,开门进屋再关门,一气呵成。
良久,他好像挂断了电话,轻轻敲了敲门,我装死。
突然有那么一瞬,很想将他,连同前几次婚姻。
通通都想忘了。
因为要跟谢导的团队,第二日我和小雪在家专心画脚本。
神思倦怠之际,小雪贼兮兮盯着我,嘴里斟酌着:「前几天陶思言和白静婉上热搜了。」
「白静婉站在大路上哭了,陶思言没有哄她,开车掉头就走。」
「他们都说陶思言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我不可置否地听着,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脚本结束。
看着线条清晰的画本,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往我心情憋闷,就会在网上搜索陶思言和白静婉吵架的八卦。
他们的痛苦,是我快乐的源泉,每次我都掰着手指数着复婚倒计时。
可如今,我心里毫无波澜,哪怕陶思言给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他主动的让我有些无奈,一年前我和他提过的网红餐厅,他现在跑来邀请我。
可当时他干嘛去了呢?
小雪盯着持续闪动的手机屏幕,鄙夷地吐槽: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连陶大总裁也不例外,真是活该!」
在我第十次挂断陶思言的电话后,小雪也难得地心软:
「要不要接一下,说不定……」
「说不定,因为他们吵架,来找我求安慰。」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从第五次离婚开始,陶思言和白静婉每次吵架,都会给我打电话。
「我那么爱她,白静婉为什么这样对我?」
「一次次为她离婚,结婚,她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那时候,我也很想问。
陶思言你又凭什么这样对我,难道你看不到我已经遍体鳞伤了吗?
其实,我和他,也有过好时候。
我从小被白家父母不喜,养在外婆家,二十二岁回到京市自力更生。
大四在咖啡店打零工时,遇上了陶思言。
一个集团大总裁,会在我被热水烫到帮我边吹边涂药,笑着问我疼不疼。
煮错咖啡挨店长臭骂时,他会站出来帮我撑腰,霸气地来一句她煮坏的我全都要了。
我毕业后想进影视公司实习却没人要我,他二话不说买了一家公司把我招了进去,还笑着打趣叫我白老板娘。
04
从小贫瘠缺爱的我,哪能抵挡的住这样刻意的接近?
他求婚那一刻,我以为他是深爱我的。
我欢欢喜喜嫁作人妇,从没注意婚礼上他漫不经心的神色,只以为他不过是累了倦了。
直到三个月后他要离婚,我才知道,情深这出戏他的确是演累了。
「离婚吧,我爱的是别人。」
他当时的语气很闲适,好像在说我饿了一样简单。
后来,我知道他爱的人。
和我眉眼相像,正是我姐姐,白静婉。
起初,我还想争取。
我闹得很凶,哭着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一遍又一遍地问:「陶思言,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眼神像冬日的寒风,凌冽又冰凉。
「别闹,我还会回来找你。」
他果然回来找我,复婚,离婚,再复婚。
我的满腔爱意在京市轮回不断的春夏秋冬中,消磨了个干净。
一开始我恨。
可到现在,我只有倦。
天气渐冷,我哆嗦了一下,从回忆中惊醒。
抬眉,对着小雪叮嘱一句:「别留意他了,往后他是他,我是我。」
西藏是朝圣之地,等我踏上北去的飞机,我和他,再不相见。
像是默契似的,我挂断他十几个电话后,最后一天,陶思言没有再来骚扰我。
可白家和白静婉也没有放过我。
没有陶思言在现场,白静婉恢复了本来面目。
不在是那幅娇柔撒娇的腔调,相反换上了我熟悉的不耐和高高在上。
「白静姝,我倒是小瞧了你。」
「没想到你外表蠢笨,对付男人倒是有两把刷子。」
我难得起了兴味,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彼此彼此,咱们不遑多让。」
我毫不相让的回嘴,让她的怒意加深,声音又高了八度。
「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还是次品。」
她说的是实话,可这一刻,胸腔里的隐痛还是穿透而来。
白静婉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爱的一直是我,我们不过是因为出国吵架,你却乘虚而入。」
「他和你结婚六次,纯粹是为了刺激我。」
我知道她是拿话激我,可心底也是真的疼。
「你要是以为他对你有感情,那可就搞笑了。」
「虽然,我们偶有争吵,那也不过是他在意我的表现。」
我叹了一声,这么自大不要脸的话,也只有白静婉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控制不住就要嘲讽几声:「既然你这么自信,干嘛还要打电话来?」
白静婉的声音一顿,短暂停了几秒。
再开口,突然多了一丝落寞:「我只是要求他不在和你复婚……」
没有听完她的话,我掐断了电话。
他会答应你的,我心里默默感慨。
离婚后我才知道,陶思言之所以在咖啡厅留意我,只不多一开始打得就是找替身的主意。
他买那家影视公司也只因白静婉提了一嘴想去娱乐圈看看,招我进去只是顺便。
曾以为独一份的优待,不过是陶思言的顺手。
如今想来,白静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我果然是个蠢笨的。
明明很想在临走前,好好睡上一觉,可望着窗外万家灯火,熟悉的落寞再一次漫上来。
我划开手机,一点一点删着和陶思言的那些过去。
十点钟,我删除了和他所有的朋友圈。
十一点,我取消了他社交账号的置顶。
十二点,我删除了和他有关所有人的电话和联系方式。
关灯,漆黑的夜风中,我听到熟悉的长叹声。
次日,早饭是一杯美式搭配三明治,或许是即将远行,心里莫名升起隐秘的喜悦。
九点,我准时到达机场,在人山人海里四处搜刮小雪的身影。
不过片刻,小雪推着行李,呼哧带喘地赶过来。
刚要打声招呼,一个陌生的电话,一接听,是陶思言略带急迫失了理智的声音:
「白静姝你在哪,不是说好了要复婚?」
「陶思言,这次,我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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