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相识十年,早已定亲。
太子却在成亲之际为了他的救命恩人要同我悔婚。
我苦苦相求,他却不念旧情,让我当众难堪。
他不信我只有嫁与他才能免去那场献祭。
是他的一纸退婚书把我逼上了祭坛。
我被当做祭品献祭后,他却后悔了。
1
全京城都知道我与当朝太子萧闻鹤今日大婚。
十年的相伴换来了今日的十里红妆。
我坐在花轿里,等着新郎官踢轿迎娶。
对面迎来一辆马车,里面出来了一位有些面熟的美人。
在太子大婚的日子,几乎全城裹红,喜气洋洋。
这位姑娘却是一袭白衣,楚楚动人。
我有些心慌,朝着太子小声开口:“闻鹤,吉时快到了,我们……”
“烟宁,你何时入京的,怎的不派人和孤说一声,孤去城外接你。”萧闻鹤却是打断了我的话。
听这名字我才记起来这女子是神威将军的遗孤许烟宁。
三年前闻鹤猎场遇刺,许烟宁在救他时不小心摔坏了脑袋。
虽是花样年纪,如今却是孩童心智。
自神威将军战死沙场后,许烟宁跟随太后在山中修行,再未回京。
二人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熟络。
只见许烟宁歪着脑袋,全然一副孩童姿态。
“太后娘娘说今日太子哥哥会很忙碌,烟宁不敢麻烦太子哥哥。”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萧闻鹤边说边走向马车,竟然向许烟宁伸出手,接她下马车。
许烟宁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稚子神态惹人怜惜。
身着华丽婚服的萧闻鹤气质斐然,遮不住的矜贵。
二人站在一起,一白一红,恍若神仙眷侣。
周围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便是我也震惊于萧闻鹤的行为,他一向知节守礼,大婚之日却留着将过门的娘子不管,去与另一位女子纠缠。
我心惊,示意身边的婆子去唤萧闻鹤回来。
婆子是个机灵的,她毕恭毕敬:“殿下,您看这吉时也到了,还是先迎太子妃入门吧。”
此话一出,许烟宁仰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太子哥哥,太子妃是什么呀?”
萧闻鹤对着许烟宁笑了笑:“太子妃是孤的妻子。”
婆子奉承着说:“太子妃就是和太子殿下最亲密无间的人。”
我透过细缝看着许烟宁天真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许烟宁眼角泛红,乞求般望向萧闻鹤:“太子哥哥不要太子妃好不好,烟宁可以做太子哥哥最亲密无间的人。”
此话一出,我坐不住了。
“烟宁真爱开玩笑,还是个淘气鬼。”我踏出轿子,对着萧闻鹤:“殿下,我们得继续了。”
我的言语滴水不漏,只想着尽快完婚。
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许烟宁。
许烟宁冲到我面前,拽住我的衣袖,愤恨道:“你就是那个太子妃?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太子哥哥?”
我此前只知许烟宁心智如孩童,是萧闻鹤的救命恩人,却不知她对萧闻鹤如此情深。
大婚之日在门口争执,场面实在是不雅观。
我抬了抬衣袖,力道不大。
下一刻看见许烟宁在我抬手的瞬间摔在了地上。
许烟宁这一举动像是我害她摔倒的。
“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推我?”许烟宁捂着磕到地面的头,“太子哥哥,烟宁的头好痛,烟宁是不是要死了。”
许烟宁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啪。”
萧闻鹤拍开了我上前想要拉起许烟宁的手。
我攥着被拍得发疼的手,稳住端正的表情解释:“殿下,允玉方才并没有使劲,力气根本不至于推倒烟宁。”
萧闻鹤俯身,手顺着许烟宁的背脊,安抚地拍,轻声细语:“没事的,烟宁,孤宣太医来给你诊治。“
许烟宁趁机缩进萧闻鹤的怀中,泣不成声。
他们看起来郎情妾意,我倒成了局外人。
萧闻鹤转过头来对我沉着脸,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允玉,当年烟宁因救孤脑袋受伤,如今你作为孤未过门的妻子竟要加害于她,看来孤要重新考虑这门亲事了。”
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萧闻鹤,何至于此,我可以向许姑娘认错,但这婚礼皆已备礼齐全,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你回去吧,烟宁此刻不想见到你。”
萧闻鹤拦腰抱起许烟宁,大步流星地走进东宫。
留下面面相觑的迎亲队伍。
“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啊,萧闻鹤。”我不顾颜面,追着萧闻鹤,却被东宫府卫拦在门口。
我欲闯入,瞬间被锋利的长枪划伤了手臂。
府卫目露鄙睨,语气丝毫不善:“闲杂人等不可擅入东宫。”
大婚之日被悔婚,世人多看不起我。
我捂住流血的伤口,鼻子一酸:“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为何不能进。”
“尚未完婚哪来的太子妃,我们殿下带入东宫的是许家小姐可不是你。”
分明是我的大喜日子,却被新郎官丢在门口,任由他人嘲笑我。
2
是日,我掐准了时辰赴宴,盼在门口能与太子相遇。
未料及太子同许烟宁同乘于太子马车,相伴而行。
周围贵女的眼神似嫉妒,似艳羡,似看戏。
同贵女们向太子行礼。
我起身上前一步俯首行礼,低声恳切:“允玉今日特地前来向许姑娘赔罪的,还请可以和殿下一叙。”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句:“哟,头一次见人将死缠烂打说得这番清新雅丽的,真是叫人开眼了。”
霎时间,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充耳不闻,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太子。
萧闻鹤只简单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入席,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身后的许烟宁紧随其后。
路过我身旁时,许烟宁俯身向我倾来。
她轻语:“等我做了太子妃,或许可以向殿下求情赏你个妾位。”
这完全不是一个心智五岁的人该说的话。
看到她那满是嘲讽的眼睛。
到这一刻我哪里还不明白。
我原以为上次是她意外摔倒的,如今看来这许烟宁分明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构陷于我,破坏那天的婚事。
许烟宁演了三年的孩童,就算我此刻揭穿她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我转身想要离开,想向萧闻鹤言明,至少我和萧闻鹤有着十年的情谊。
却不注意被她踩住了裙摆,往前一摔。
我及时用手撑住,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腕上传来。
许烟宁一脸好心地向我伸手,
“姐姐这是怎么了?”
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想也不想就挥开她的手。
“哎呀,烟宁好痛。”
听见她做作的惊呼
我猜想难道萧闻鹤过来了。
果不其然,萧闻鹤低头看着我。
他的眼眸中带着失望,哑声道:“这里是梅园,皇家别苑,你能不能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昭平侯可不会在乎一个四处惹事的女儿。”
3
我一直都知道萧闻鹤厌恶昭平侯府。
我的父亲昭平侯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只因当今陛下十分宠信他。
凡是父亲的要求,陛下都会应允。
作为东宫太子的萧闻鹤都不知晓。
现如今太子及太子一党对昭平侯府忌惮和不齿。
萧闻鹤也一直知道我的父亲昭平侯儿女众多,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母亲已过逝的嫡女。
只是他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我的伤心事来训斥我。
一旁的侍女将我扶起,我面上的神情并未改变,心里的失望却令我感到喘不过气来。
我的视线落在萧闻鹤俊丽的面孔上,他看似触手可及,但中间似乎出现了一堵看不清摸不着的墙隔开了我们。
在许烟宁回京之前,我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萧闻鹤从来都会顾及我的感受,不会像如今这般握着言语的利刃来戳我的心口。
“闻鹤,你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了?”苦涩瞬间涌上我的心头,仿佛有沙子在心中磨砺,“就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你一样。”
萧闻鹤神色复杂,叹了一句:“孤从未变过,是你做得太过了,你应该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她先害我的摔倒,我没错。”
我为自己辩驳,言辞却苍白无力。
只因不会有人站出来为我这么个没有后台的人说情。
偏偏这时候吏部侍郎的千金还愤愤不平:“烟宁单纯善良好心扶你却被你反咬一口,当真是好心没好报了。”
这女子我记得,去年中秋宴上我与她穿了相似的衣裳。
她对此耿耿于怀,不曾想今日能被她逮着机会污蔑。
站在萧闻鹤身后的许烟宁朝我投来得意的笑容。
我气不打一处来,火上心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动手。
萧闻鹤目光一冷不由分说朝我的膝盖踢来。
“砰”的一声,我朝着许烟宁跪了下去。
只听见萧闻鹤犀利地说:“白允玉,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此前你不是还说要向烟宁认错吗?怎么,你的认错方式就是动手打人?我从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太疼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膝盖要碎了。
我忍着疼痛,掌心撑地欲站起来:“我今日才发现自己没有错,不愿跪她。”
还未站稳又被萧闻鹤踢倒。
不断地有泪水涌出,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什么时候明白自己错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我实在站不起来,便这般僵持着。
直至萧闻鹤失了耐心,不再理会我。
萧闻鹤走了,旁的官家小姐可没放过我。
她们为了讨好许烟宁,让侍从压低我的脑袋,痛快道:“既然你心意不诚,那就向许小姐磕头认错。”
许烟宁弯着眼睛,鼓掌。
“好玩好玩,姐姐再磕几个。”
轻松欢愉的话语像条羞辱人的毒蛇,冰冷邪恶。
这偌大的宴会上,没有人把我当客人对待。
这整个大周,除了帝王没有人不厌恶昭平侯府。
这些人待我如同一个笑话般。
那侍从毫不留情,我的脑袋磕在粗糙的地面上。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那个教我舞剑的少年太子若隐若现。
那时候他说:“小阿玉,等你长大了孤便娶你为妻,十里红妆,风风光光。”
在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萧闻鹤那冷血的心。
我就像他养在身边的小猫小狗,许烟宁是他眉间的朱砂。
那希望我们再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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