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大结局

我是狼族派来联姻的棋子，亦是狐族公主黎狸的驸马。
因为一次解围，我苦苦爱慕了她百年，为了娶她，我心甘情愿签下血契。
她却爱我名义上的哥哥，痛恨我半兽的身份，亦恨我的出现阻挡了他们的婚姻。
我视为亲人的小福被人伤害，命悬一线，我为求黎狸救她，挨下九九八十一鞭，却只得来一句：
［一个低级的废物兽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也配我救。］
那一日，我亲眼看着小福的兽灵被捏碎，彻底崩溃，从此坠入魔道。
1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爬到黎狸的洞府前，路上引来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
谁人不知我这狐族公主黎狸的夫婿，是兽届最低劣的半兽，是一颗联姻的棋子。
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人族的一半血液，这注定我无法像其他兽人一样轻而易举地使用修行兽族的法术。
[瞧瞧，真脏啊！也不知道从哪鬼混回来了。］
一路上，类似的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见黎狸。
可黎狸不肯见我。
洞府前的侍卫身着金甲，拦住了我，嘴上恭敬，眼神中却是不屑：
［请驸马大人晚些再来，公主正在招待贵宾，不方便见客。］
［我要见黎狸，我要见黎狸……］
我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一个失了魂的疯子，经过的侍童见我这幅模样，无一不唏嘘讽刺：
［原来听说这半兽就像公主大人身边的一条狗，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啧啧，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这些话和做派，放在之前，我会心痛，会难过，可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件事：
［我要见公主，我要见黎狸！］
洞府的门终于打开了，可出来的却不仅仅是黎狸，还有她最爱的人，那个与我有着七分相似容貌却远甚于我的白月光——兰玉。
对方身着一袭白色华服，而我身上的衣服不仅破烂，露出来的皮肤更是没有一块是好的，冰冷的雪地里，他站在高处，我跪在地上。
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从来便是如此。
［芝兰玉树，只有兰玉才配的上，而你，再怎么学也不像他，你只配做我身边的一条狗。］
黎狸的嘲讽犹在耳边，伴随着一下又一下鞭子抽打的啪啪声，那是我过去生活的缩影。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黎狸身边的一条狗，我爱她，爱到可以不要自尊，去学兰玉的神态，语气和声音，只为了黎狸可以多看我一眼。
可黎狸恨我，她恨我答应了这门婚事，恨我心甘情愿签下血契，彻底锁死了这场联姻，阻拦了她和兰玉的混音。
2
啪的一声，我被鞭子抽得栽倒在地上，背上的血痂裂开，鲜红的血淌了下来，染红了白色的雪。
黎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
［不是叫你待在府上不要出来吗，不听话的东西，就该打。］
不听话要被打，听话但是黎狸不顺心也要被打，听话还是不听话，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鞭子噼里啪啦地抽下来，绷直的时候声音尖利地像一把软剑，铮铮作响。
我颤抖着不敢出声，只能忍着恐惧和剧痛，希望鞭子落得快点再快点。
越快，黎狸就越高兴，我的请求就更有可能实现。
［找本宫有何事？］
终于等到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插进旁边干净的雪里洗了洗，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兽元处捧出一盏琉璃灯。
琉璃灯的灯芯已经微弱地看不见光了。
我捧着它时手都在抖，语气也是：
［求公主大人救救小福。］
3
［小福？］身着红装的女人露出不解的目光，［小福是谁？］
黎狸当然不知道小福是谁，她不在乎我，更不会在乎我身边出现过哪些人。
相反，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去，却又忌惮我体内的血契，只能通过欺辱我，凌虐我来发泄心中的恨意。
［阿黎，你忘了吗，小福是阿弟的侍女。］
兰玉上前一步，梨涡浅浅，俯身笑着向黎狸解释道，语气和动作间无不显露着他与黎狸关系的不同寻常。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为的就是让我明白，哪怕我是黎狸名正言顺的驸马，但黎狸爱的只有他。
可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看着面前的两人，一红一白，长身玉立，宛如一对璧人，如果可以救回小福，这个驸马，甚至我这条命，我都甘愿奉上。
于是我再次俯身，头磕在冰冷的地上，雪已经被热血融化，露出青色的石阶：［求公主施下净化之力，救小福一命，禄安感激不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小福病重，已经危在旦夕，我法力低弱，拼劲全力也只是将她的最后一丝兽灵护在这琉璃灯中，能救她的只有拥有净化之力的黎狸。
黎狸听了我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万死不辞？笑话，你入赘我狐族，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她说的是实话，当年狼狐两族联姻，狐族位高，只愿驸马入赘，不愿公主和亲。
而兰玉正是当时的驸马人选，他与公主早有交情，在外人看来，两人无论是身世还是样貌，都顶顶般配。
可兰玉的心思恶毒，极度自私，不想做受人摆布的驸马，但又舍不得狐族的势力，设局推我去成亲，事后又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已爱慕黎狸数十年，能与她在一起，自然欣喜若狂，甚至在成亲当夜就签下生死血契，以表诚意。
从此，她生我生，她死我亡，生死相依。
而如今，这血契成了困住我最大的枷锁。
4
我还是低着头一遍一遍地请求她，姿态卑微。
［一个侍女而已，死了就死了。］
黎狸不再看我，打着哈欠往府里走。
那一刻，我心中滋生了漫天的恨意。
我承认我爱她，可爱意总有消磨的时候，我对黎狸的爱也在这数十年的折磨中千疮百孔，逐渐变成了恨和怨。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毫无尊严地爬到她跟前，将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裙角：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福好不好。］
可黎狸只是厌恶地看了一眼我抓在她裙角上沾满血渍的脏兮兮的手，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手，嘴里也不自觉一遍遍重复着：
［我错了，不要打我……］
见状，她突然笑出了声，然后高高地举起鞭子，狠狠地在我背上打了几鞭，倒刺刺入我的皮肤，针扎般地痛，我的额头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半只眼睛被汗水浸湿，身上密密麻麻渗出血点，我瘫倒在地上，整个人疼得动弹不得，我想，我怕是要死了。
可我不能死，小福还需要我，我不能死。
［瞧瞧他，连狗都不如，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做我的夫婿！］
黎狸嘲讽道，而兰玉只是看着这一切，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阿黎，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走吧，外边冷，我新为你做了一件霓光羽衣，正巧没机会给你，这下可好，借了阿弟的光，讨你一个欢心。］
他招了招手，一旁的侍童闻声上前，将手里捧着的青布掀开，泛着金色光芒的红衣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黎狸欣喜地欢呼了一声，满心欢喜地拿起那件红衣，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羞，而我整个人却如置冰窟。
我认出了那件衣服，是用小福的羽毛制成的。
兰玉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我明白，我永远都要被他踩在脚下，他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还包括我在乎的人。
我突然明白了前几日小福的欲言又止，明白了她总是颤抖的手和后背。
她的病重，原来早有缘由，只是我从未在意，我闭上眼，原来是我自以为是的深情害了她。
生日那天，黎狸赏给我一颗珍珠，传到了兰玉的耳中，我听说他闭门两日，开门时一个兽人被抬出来悄悄送走，对方已经咽了气，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肤。
我认得那个兽人，是当天黎狸差来送珍珠的侍卫。
后来兰玉设局抢走了珍珠，又利用我对黎狸的爱意诱我前来讨要，最后算好时机，在黎狸面前故意刺伤了自己，嫁祸到我身上。
［阿弟！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看着黎狸跑过去，从后面接住了要倒下的兰玉，平日里最喜干净的她此时衣裙上沾满了地上的尘土，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一遍一遍唤着对方的名字。
在兰玉昏过去的那一刻，黎狸彻底变了脸色，她抽出腰间的鞭子，然后狠狠地往我的背上抽了一下：
［若兰玉有半毫危险，我叫你生不如死。］
兰玉受伤期间，我被关进了锁兽塔里，那里关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虽然身上戴着镣铐，但对付我这个法力低下的半狼妖绰绰有余。
我在锁兽塔里关了整整十日，门被打开的时，我挣扎着抬起头，眼前血雾一片，在我昏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小福朝我跑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