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瓦罐破碎的声响,接着,狠戾的中年妇人厉声叫嚷。
放手,再不放手,我连你们一起打。
求你,求求,婆,你不要打我妈......
婆,妈妈病了......她真的病了。
迷迷糊糊的,嘈杂的奶音哭喊着,响在耳畔。
戈玫还以为是做梦,烦躁地睁开眼睛。
贱蹄子,睡什么睡,快起床,给我去赚工分钱。
一道黑乎乎的身影,高高扬起手臂,劈头而来,惊得她蹭地,翻起身,对着来人就踹了一脚。
有病,莫名其妙,就想打我?
哭声一顿,三个孩子一脸的鼻涕,张大嘴巴,错愕地看着戈玫,腮帮子上的泪珠咕噜咕噜往下滚。
一个干扁枯瘦的老婆子被戈玫踹得身子一歪,后背撞到了墙角的柜子上。
好不容易才扶稳步子,她用鸡爪一样的手指,指着床上的人,你、你,别不知好歹,居然敢打婆母,我去公社告你。
转身,人跑掉了。
哪来的?
脑袋有些清醒了,戈枚才觉出了不对劲。
在她面前高低错落,一字排开,黑乎乎的三个娃。
她们的身后......
斑驳的黄泥墙......
纸糊的窗户格子还破了好几个窟窿。
角落里的木柜子,歪歪扭扭地靠着墙角,好像下一秒就会散架一样。
再看上去,破烂的瓦片房梁,滴滴答答地漏着水......
那叫个一贫如洗。
妈,快起来,跑,你刚刚踹了婆,她会带人打死你的。
戈玫一激灵,循声看过去,说话的那个又矮,又黑,又瘦,像根烧火棍。
那是她的娃?
戈玫愕然。
这是......穿越了?
脑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入了一些记忆。
自己是21世纪跨国药疗企业高管,坐飞机赶去参加全球新型病毒研讨会,遇上了空难。
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
自己是死了?
还重生了。
很快,她接纳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
这里是70年代的一个小山旮旯。
原主一共生了三个娃,山娃,土娃和蛋娃。
分别是八岁,六岁和三岁。
丈夫外出务工,出事,死了。
本来原主就对不着家的男人没什么感情,心里只记挂着,已经混到城里的儿时竹马。
面对三个孩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在家打骂得厉害。
总是琢磨着心思逃跑。
偏偏家里的婆婆又是个极品悍妇,几次都被她给抓了回来。
这次更是厉害,揪着人头发,直接往墙上撞,奄奄一息之际,被戈枚给穿了。
真是蠢死的!
嘶
好痛,她下意识一摸额头,还在流血。
最小的娃摇着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你快跑。
这是蛋娃。
黑不溜秋的小家伙,她最小的儿子。
旁边是山娃和土娃,土娃脏兮兮的小手,紧张地攥着床上的被子角。
戈枚有些心疼,慢慢撑起身子。
现实中的她忙于医学研究,错过了最佳的结婚年龄,就剩了下来,更没有生孩子。
事业有成又怎么样,还是有缺憾。
真没想到,自己重活一遭,一开局,老天爷就给她送来了三个娃。
戈枚仔细端详着,洗白白后,这三个娃娃的五官都是不差的。
她轻轻抬手......
没想到,蛋娃嗖地跪了下来,抱着头哭嚎,呜呜......妈妈......都是我的错,别打我。
戈枚:......
造孽啊!
这是原主对孩子长期打骂,留下的阴影。
别怕......妈妈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可这句话好像效果不大。
山娃跑过来扯了弟弟起身,又一次提醒戈枚:妈,你再不走,婆真的来绑你了。
戈枚笑了,你是,山娃吧。
啊???
山娃一脸的疑惑。
妈妈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脸上没有了狰狞的凶狠,显得特别
他找不到词了。
妈妈,你不认识我了?脑子撞到哪儿了?
土娃这时挤了过来,一脸关切。
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谁啊?
你是土娃。
戈枚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哇,妈,没事就好,那你快起来啊!婆打起人来,好凶好凶的。
原主都这样狠着心肠虐娃,这三个娃还生怕妈妈被人打。
戈枚心里酸得一批。
这么小的娃儿,个个懂事,原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私自利,只知道一个劲地做妖。
被人占了身子,也是活该。
想到这,戈枚一点愧疚也没有,她现在就是要打好这副烂牌,成为人生赢家。
该清算的,一分都不落下。
这身体应该是个病秧子,又被人揪着头发撞墙。
戈枚起身的时候,头晕得厉害,挣扎了半天才爬得起来。
山娃扯着蛋娃只知道后退,也不敢拢身扶,戈枚猜,是原主把娃们都打怕了。
这心理阴影,只有再花时间来纠正了。
她起身,翻了原主的东西,把自己打理了一番,收拾得整整齐齐。
又在黑黢黢的灶台上啃了一个红薯,下肚,喝了两口水,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些。
山娃扯着土娃出去了。
蛋娃不肯,就不远不近地跟在戈枚屁股后面转,也不敢吭气。
戈枚怜爱地看着孩子,发觉他的头发不光被人剃得像狗啃的,脑壳上还有块没有痊愈的疤,好像是什么划伤的。
她笑着对蛋娃招了招手。
蛋娃犹豫了一下,还是乖顺地靠拢,由着戈枚扒开头发看。
嘶
她豁了一口气。
这原主是怎么当娘的,对孩子也太残暴了。
她正想找点什么给蛋娃处理一下伤口的时候。
山娃推门而入,一脸惊恐。
妈,妈,婆带人来了,要绑你去教育,快躲起来。
戈枚伸手握住山娃颤抖的手,一脸温柔,山娃别怕,谁都不敢动我,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妈妈去教训他们。
哼,极品恶婆婆。
惹上我戈枚,看你还能蹦跶到几时。
妈,他们很多人,婆嘴巴厉害,你不怕吗?
山娃愕然。
不怕。
戈枚笑着伸手摸了摸土娃的脸,你们就等着瞧。
说着,抬脚出了门。
还没到堂屋。
就听到原主的婆母尖着嗓子,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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